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阴阳家的驻地,此刻沉浸在一片深沉的寂静之中。
唯有巡逻弟子们偶尔走过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又迅速被黑暗吞噬。
苏白依旧坚守在他的岗位上。
然而,此刻的他,与数小时前相比,已然是两个人。
《炁体源流》的力量在他体内流转,赋予了他一种全新的感知。
他的五感被无限放大,敏锐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方圆百米之内,哪怕是最轻微的风吹草动,都如同烙印般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
忽然,一丝极其微弱,几不可察的破空声,被他精准地捕捉到了。
那声音极轻,若非他此刻感知超凡,绝难察觉。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了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贴着墙角的阴影潜行。
他的身法异常高明,每一个动作都计算到了极致。
他完美地避开了所有明面上的哨兵,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警戒点。
那身影的目标明确,正朝着万年玄冰阵的方向迅速靠近。
黑影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阴阳家的防卫,在他眼中,不过如此。
待我探明东君绯烟的虚实,便是泼天大功一件。
他自以为行动得神不知鬼不觉,完美无瑕。
却全然不知,他的一举一动,从他踏入这片区域开始,就早已被苏白尽收眼底。
“六国细作?”
苏白眼神中掠过一丝寒意。
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夜闯阴阳家禁地。
就在那名细作身形如电,即将突破最后一道无形的防线,一只脚即将踏入玄冰阵的禁区范围的刹那。
苏白的身影如同从虚空中浮现一般,无声无息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嗯?”
黑影疾行的身形猛地一滞,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自己的潜行竟然会被人发现?
但当他看清苏白身上那身代表底层弟子的服饰后,那丝惊讶瞬间化为了浓浓的不屑。
区区一个负责巡逻的蝼蚁。
也敢挡他的路?
简直是螳臂当车,不知死活。
他甚至懒得多说一句废话。
五指猛然张开,化作成锋利的鹰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凌厉劲风,毫不留情地抓向苏白的咽喉。
这一爪,凝聚了他全身的功力,足以轻松捏碎坚硬的钢铁。
这是货真价实的先天级别高手,含怒一击!
然而,面对这足以致命的一击,苏白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惧色。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那凌厉的爪风不过是拂面的清风。
他只是平静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不疾不徐地掐了一个玄奥无比的法印。
那法印古朴而深邃,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
“天地无极,玄心正法!”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苏白的口中吐出。
“敕!”
最后一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字吐出,天地间的气机骤然改变!
风云突变!
原本寂静无声的夜空之上,竟凭空亮起一团无法形容的璀璨金光。
那金光是如此的耀眼,瞬间驱散了方圆数百米的黑暗。
一股至刚至阳、煌煌如天威降临般的恐怖气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瞬间笼罩了整片区域!
空气仿佛凝固,万物都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
那名先天细作脸上的不屑与残忍,在金光亮起的瞬间彻底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与骇然!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战栗。
是生命层次被绝对压制时,源于本能的恐惧!
在这种伟岸无匹的力量面前,他那点引以为傲的先天真气,渺小得如同黑夜中的一粒尘埃,微不足道!
“这……这是什么妖法?!”
他失声惊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锐扭曲。
他想逃。
他的身体疯狂地叫嚣着逃离。
可身体却仿佛被万钧巨力死死锁定,沉重如山,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绝望地看着那道凝聚了无尽毁灭威能的金色神雷,拖着长长的尾焰,撕裂夜空,从天而降!
那雷光是如此的迅速,如此的霸道,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九天神罚,猛然响彻了整个阴阳家的驻地!
大地剧烈震颤,仿佛发生了一场小型的地震。
无数飞鸟被惊起,仓皇逃窜。
璀璨的金光一闪而逝。
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冒着袅袅青烟的深坑。
深坑边缘的泥土呈现出琉璃化的质感,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那名不可一世的先天级别的细作,连一丝完整的灰烬都没能剩下。
已然在那煌煌天雷之下,被彻底轰杀成渣!
形神俱灭!
这股强大无匹的雷法波动,以及那纯正浩然、不属于阴阳家任何已知术法的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瞬间惊动了阴阳家驻地内所有正在闭关修炼的高层人物!
一间间静谧的修炼静室中,一位位气息渊深,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长老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目光齐齐投向了雷声传来的方向。
“好霸道的雷法!这股气息……纯粹阳刚,绝非我阴阳家术法!”
一位长老声音干涩地自语。
“是谁?难道是敌袭吗?如此威势,来者不善!”
另一位长老面色凝重。
“速去查看!务必查明真相!”
命令声此起彼伏。
霎时间,一道道强横的身影从阴阳家各处隐秘之地冲天而起,化作流光,纷纷朝着事发地点急速赶来。
他们的速度极快,带起了阵阵破空之声。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白,则静静地站在那个焦黑的深坑旁。
他缓缓收回了捏着法印的右手,神色平静如水。
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讨厌的蚊子,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夜风吹过,拂动他朴素的衣角,却吹不散他身上那股超然物外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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