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戴立步履匆匆地穿过总统府的花园走廊，却被一道清脆的声音喝住：戴雨农，给我站住！一大早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坏消息？我可警告你，我姨夫今天心情刚好一点，你可别拿糟心事来触他霉头！
敢这么直呼戴立名字的，除了常凯申，也就只有孔家的二小姐孔俊彗了。戴立连忙赔着笑脸转身，道：二小姐，这回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他嘴上说着，脚下却不停，三步并作两步穿过走廊，径直来到常凯申的书房门前，轻轻叩门。
进来。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戴立推门而入，恭敬地走到书桌前，双手呈上一份文件：委座，这是今早无锡发来的急报。
常凯申接过文件，刚扫了几行，身子便猛地往前一倾，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哦？前天无锡竟然打下来两架飞机？
千真万确！戴立察言观色，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连忙补充道，这里还有照片为证。卑职已经派人核实过了，打下飞机的是一名刚从海外归来的学生，名叫秦枫。
什么？常凯申眉头一皱，语气陡然严厉，不是无锡防空部队的战果？一个学生，怎么可能打下两架飞机？你们军统是不是闲人太多，连这种荒唐事也敢往上报？
戴立额头渗出冷汗，急忙解释：委座，此事确有蹊跷。据目击者称，那秦枫是用一门手炮击落敌机的，前后不过半分钟，连开两炮，两架敌机应声而落！
常凯申盯着戴立，眼神里满是怀疑，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戴立不敢耽搁，继续道：不仅如此，这伙海外归来的学生背景极不简单。他们昨日运抵无锡大批物资，其中竟有四门德国制造的88毫米高射炮！
四门88高炮？！常凯申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提高，不可能！德国人把这些武器当宝贝，连我们当初关系最好的时候都不肯卖，他们怎么可能弄到？
委座，卑职也觉得匪夷所思，但这伙人财力雄厚，恐怕是出了数倍高价，德国人抵挡不住诱惑，才破例出售。戴立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常凯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们到底多有钱？
自上海战事吃紧，常凯申的财政便捉襟见肘，如今对钱字格外敏感，甚至不惜变卖夫人的珠宝以充军需。
戴立见常凯申来了兴趣，连忙道：据我们安插在他们内部的人汇报，昨晚他们在无锡东郊的一个小镇全歼了十八名日军潜伏人员。
区区十几个鬼子，有什么稀奇的？常凯申不耐地摆摆手，他现在只关心钱。
戴立不敢卖关子，立刻道：委座，您猜他们为了对付这十几个鬼子，出动了多少人？不等常凯申猜测，他便压低声音道，四千一百人！
常凯申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国军溃败时，一个营被日军一个小队追得满山跑的情况屡见不鲜，四千人围剿十几个鬼子，在他看来并不稀奇。
戴立见状，连忙抛出关键信息：委座，重点不在于歼敌多少，而在于今早那些参与行动的溃兵，每人领到了二十块大洋的赏钱！其中有个叫刘疤脸的，甚至领到了一千块！
每人二十块大洋？！常凯申终于动容，四千多人，那就是八万多块！他们哪来这么多钱？
八万大洋对常凯申而言不算什么，但用来赏赐溃兵，却极为反常。按常理，给几个铜板便能打发这帮溃兵，可对方竟如此阔绰！
戴立压低声音道：委座，这还只是赏给溃兵的。他们内部的三千名学生兵，赏钱恐怕更高。无锡站的人从他们昨晚的狂欢状态推测，每人至少领了两百块大洋！
三千人，每人两百？常凯申猛地站起身，那就是六十万大洋！这笔钱，几乎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军费开支了。
戴立趁热打铁：委座，这伙人来历神秘，财力惊人，更难得的是他们的情报系统。他们对这次淞沪会战的战场状态了如指掌。据无锡站的人报告，这次白总指挥不顾您的指令提前撤兵，就是因为接到他一个电话。根据我们的人了解，当时那个秦枫把白总指挥训得像孙子一样，事后安插在白总指挥身边的人报告说，白总指挥对此人颇为欣赏，似乎有拉拢之意...
常凯申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片刻之后开口说道：雨农，这次辛苦你一下，麻烦你亲自跑到无锡一趟，带着我的委任状，就封……封他为少将旅长！
戴立顿时受宠若惊。雨农这个亲昵的称呼，他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这些年常凯申的糟心事越来越多，动辄就拿他当出气筒，尤其是淞沪会战开始以来，每次都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们消息不灵通、情报不准确，有一次甚至差点扇他耳光。
现在，这份久违的师生情谊仿佛又回来了。
戴立顿时有种痛哭流涕的感觉，他动情地说道：一切都是为了党国，雨农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常凯申似乎也感受到下属这些日子受的委屈。他从书桌后走出来，上前拍了拍戴立的肩膀，叹着气说：唉，国家蒙难，我等更当奋不顾身啊。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刚才你说那个叫什么团来着？
叫落榜生铁血抗战团。戴立赶紧答道。
落榜生？常凯申皱了皱眉头，怎么取这么个不着调的名字？
这个问题戴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绞尽脑汁进行脑补，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卑职认为，取这名字的人深有大义。落榜生就好比是我们龙国贫穷落后......已经落在人家后面一大截了。言下之意，我们龙国现在就是落榜生。此人应该是要我们奋起直追，后来居上......
常凯申听得连连点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他忽然有所明悟，快步走回书桌，铺开一张宣纸。
戴立仿佛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见状马上过去帮他磨墨。
常凯申沉吟片刻，提笔写下几个大字：落榜生铁血抗战旅。
写完，常凯申还左右看了看，觉得非常满意，笑着对戴立说：雨农，麻烦你把这幅字拿去，亲自交给那个秦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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