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站在大竹峰后山的石阶上,夜风穿过松林,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远处青云主殿灯火点点,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他已经三天没有踏出过山门半步。
田不易亲自下令,命宋大仁与何大智日夜守在竹屋外,不准他与外界有任何联系。弟子们私下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是魔道卧底,有人说是被血菩提侵蚀了心神,更有甚者传言他已被鬼王宗策反,只等时机一到便要背叛师门。
他低头看着掌心,血菩提静静地躺在其中,微弱地跳动着,仿佛能感知他的情绪起伏。
“我不是叛徒。”他低声说,声音却比夜色更冷。
他转身走入竹屋,烛火摇曳,映出墙上挂着的墨钧剑。剑柄上的纹路依旧清晰,只是握处多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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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内,烛火通明。
七脉长老齐聚,苍松道人端坐于左首,面容冷峻,语气如刀:“林烬勾结鬼王宗,此事证据确凿,依青云门律条,当即刻废除修为,逐出门墙。”
话音落下,厅中一片沉寂。
田不易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苍松身上:“你说他勾结鬼王宗,可有实证?”
“碧瑶现身南疆,亲口邀他入鬼王宗,难道还不够?”苍松冷笑,“你护短,我不怪你。但若因私情误了门派大事,便是你的罪过了。”
“那林烬可曾答应?”田不易声音陡然提高,“他有没有踏入鬼王宗一步?有没有泄露青云机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长老,连一句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他,就急着定罪?”
“他体内煞气未清,又身怀血菩提,本就可疑。”另一位长老开口,“若不早做处置,日后酿成大祸,谁来担责?”
“我来担。”田不易斩钉截铁,“他是我徒弟,我保他到底。”
苍松眯起眼,袖中似有黑气一闪而过:“田师兄,你这是要违抗门规?”
“我只是要一个公道。”田不易站直身躯,虽身形矮胖,此刻却如一座山般稳固。
厅中气氛凝滞,仿佛下一刻便会爆发一场争斗。
最终,掌门一声轻叹,打破了沉默:“暂且押回大竹峰,待查明真相再作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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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林烬被带到青云主殿前。
七脉弟子列席旁听,人群中有窃窃私语,也有冷漠注视。他抬头望向殿前高座,田不易站在左侧,面色沉重;右侧的苍松则神情淡漠,仿佛一切早已注定。
“林烬!”苍松的声音在殿前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罪?”
林烬没有跪下,而是挺直脊背,朗声道:“弟子不知所犯何罪。”
“你与鬼王宗少主碧瑶私下会面,接受其招揽,是否属实?”苍松步步紧逼。
“属实。”林烬坦然应答,“但我并未答应她。”
“你明知她是魔道中人,为何仍与她相见?”苍松继续质问。
“因为我母亲的事,她说她知道一些。”林烬语气坚定,“但她不肯告诉我,除非我去鬼王宗。”
此言一出,人群中哗然一片。
“你还想为她求情?”苍松冷笑,“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会为了一个女人去见魔头之女?”
“不是为了她。”林烬一字一句道,“是为了我自己。”
“你——”苍松怒目而视。
“够了。”掌门抬手制止,“林烬,你可愿以血菩提为证,让玄天鉴查验其是否有魔气残留?”
林烬点头,从怀中取出血菩提,置于案上。
一道金光自殿顶垂落,玄天鉴悬浮空中,缓缓旋转。
忽然,血菩提微微震动,竟与玄天鉴产生一丝共鸣,仿佛两者之间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殿前众人皆是一惊。
“这……怎么可能?”一位长老喃喃道。
苍松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血菩提并无魔气残留。”掌门缓缓开口,语气复杂,“但它似乎……与玄天鉴有所感应。”
“这说明什么?”林烬问道。
“说明你与青云门,或许并非无缘。”掌门看向他,目光深邃,“但也说明,你身上的秘密,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林烬沉默片刻,抱拳道:“弟子愿接受调查,但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自己去查清真相。”
“你可以留下。”掌门终于做出决定,“但不得擅自离开青云门,也不得再与魔道之人接触。”
林烬低头行礼:“弟子遵命。”
他转身离开时,指尖还残留着血菩提的温度。那股温度仿佛在提醒他——有些答案,只能靠他自己去找。
身后,玄天鉴缓缓归位,金色光芒渐渐收敛,唯有一丝残影,在林烬眼角余光中闪烁了一下。
他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殿前空无一人,只有风掠过檐角,掀起一角飞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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