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林长夜背靠着块温热的岩石，借着火光低头扯了扯左肩的碎布。
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窜起来又落下，在他脸上投下明灭的光影。
左肩那道被雷无影刺穿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顺着肌理往下淌，在衣襟上洇出个暗红的月牙。
疼？苏清雪的声音从火堆另一侧飘来。
她不知何时换了身素白中衣，正垂着眸擦拭那柄冰蓝色长剑，剑锋映着篝火，在她眼尾扫出半道冷光。
林长夜手顿了顿，抬头就看见她发梢还沾着未散的冰晶——显然刚去溪边洗过剑。
他忽然笑出声，指尖戳了戳伤口：师父您这话说的，凡人挨这么一剑早凉透了。
我这伤口...他眯眼凑近看，血珠里竟浮着点细碎的金光，怪得很，疼倒不怎么疼，就是痒。
苏清雪抬眼，目光在他伤口上扫过，睫毛颤了颤。
她放下剑，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抛过去：玄黄界修士的血是红的，你的血泛金。她指尖敲了敲石案上堆着的储物袋，方才翻那些杂修的记忆，他们说你吞了道祖残魂。
林长夜接住药瓶，拧开盖子就闻到股清甜药香。
他仰头倒了两颗疗伤丹进嘴，含糊道：系统反噬的。他忽然想起什么，意识沉入识海。
眼前霎时浮现出半透明的系统界面，原本只有苟点和本源抽取的版面，此刻多了三行泛着银光的小字：【模拟战斗】【属性强化】【功法融合】。
他瞳孔微缩，手指虚点在功法融合上，系统提示音立刻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宿主吸收道祖残魂，系统权限提升至二级。
新增功能可辅助宿主优化修炼路径，当前剩余苟点：1280。
好家伙。林长夜差点笑出声，连左肩的痒意都忘了。
他抬头时，苏清雪正盯着他发怔的模样，眉峰微挑：又在搞什么鬼？
好事。林长夜搓了搓手，把系统界面的事简略说了，末了指了指石案上她方才放下的玉简，师父方才说我根基不稳，要补前世记忆。
这事儿...难吗？
苏清雪沉默片刻，伸手将那枚刻着冰纹的玉简推过去：你现在筑基初期，但灵气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像野马拉破车。她指尖划过玉简表面，这是我当年修炼的《寒天诀》，主练气海稳固，能把你体内乱流的灵气梳成线。
至于前世记忆...她垂眸盯着跳动的火焰，道祖夺舍时，你的灵魂被撕成了两半。
一半在玄黄界，一半...可能还锁在你原来的世界。
林长夜捏着玉简，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忽然想起前世加班到凌晨的自己，蹲在公司楼下啃煎饼果子，看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原来那不是影子，是灵魂的碎片？
融合功法试试。苏清雪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她抱臂靠在树上，月光从叶缝漏下来，在她肩头洒了层碎银，你那系统不是能融合吗？
林长夜深吸口气，意识再次沉入系统。
他将《寒天诀》的信息输入，界面立刻跳出提示：检测到高阶冰属性功法，是否与宿主当前《玄黄基础诀》融合？他点下是，下一秒识海里就炸开千万道蓝光。
那些原本在经脉里横冲直撞的灵气突然乖顺起来，顺着新的路线流转，像春溪漫过青石板，叮咚作响。
嗡——
他体表浮起层淡蓝色光晕，连伤口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苏清雪的瞳孔骤缩，她上前两步，指尖悬在他气海外三寸处：灵气运行效率...至少提了八成。她声音里难得带了丝惊讶，当年我用三百年才把《寒天诀》练到小成，你
系统爸爸给力。林长夜睁开眼，感觉浑身轻快得能飘起来。
他活动了下肩膀，那道狰狞的伤口已经结了层薄痂，师父，这功法融合要是能批量来，我是不是能直接冲金丹？
想什么美事。苏清雪抬手敲了下他额头，冰蓝色的发尾扫过他鼻尖，《寒天诀》是仙域顶级功法，你现在能融合是占了系统的便宜。
真要冲金丹，还得把前世记忆补全——灵魂不完整，就算修为到了，天劫都能把你劈成渣。
明白明白。林长夜揉着额头笑，余光瞥见蹲在篝火另一侧的李铁心。
那小子正抱着个储物袋翻找，听到天劫二字，手指猛地一颤，抬头正撞进林长夜的视线。
铁心兄弟。林长夜招了招手，过来烤火，别跟做贼似的。
李铁心僵了僵，抱着储物袋蹭过来。
他衣裳还沾着血渍，却洗得干干净净——显然刚去溪边处理过伤口。
月光下，他腰间别着的短剑闪着幽光，正是方才砍断执法长老胳膊的那柄。
我观察你半天了。苏清雪忽然开口。
李铁心猛地抬头，喉结动了动，前辈...
别前辈前辈的。林长夜拍了拍他后背，我师父，你喊师姑就行。
苏清雪没接话，指尖虚点在李铁心丹田位置：你练的《断水诀》是邪修功法，虽然被你用家传玉佩压着，但灵气里带着暗毒。她从袖中又摸出本泛黄的竹简丢过去，《基础吐纳术》，仙域最基础的引气诀。
从今天起，每天寅时到卯时，对着东方吐纳三个大周天。
李铁心手忙脚乱接住竹简，指腹摩挲着上面仙域二字，眼眶突然红了。
他猛地低头，火光映得耳尖通红：谢...谢师姑。
谢我做什么。苏清雪转身回到石案旁，拿起那柄冰剑继续擦拭，要谢谢你自己——选对了主子。
林长夜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喉咙发暖。
他仰头望向星空，银河像条撒了碎钻的绸带，从头顶铺到山的那一边。
系统界面又跳出来，【模拟战斗】功能正在闪烁，提示他可以模拟金丹期修士的攻击。
他勾了勾嘴角，意识点了进去。
叮——模拟战斗开启，对手：金丹初期修士，战斗场景：玄黄界乱葬岗。
识海里霎时卷起腥风，林长夜眼前浮现出个青面獠牙的修士，手持鬼头刀劈来。
他本能地侧身翻滚，却被系统提示动作迟缓，灵气运转错误，紧接着胸口挨了重重一击，疼得他倒抽冷气。
靠，这模拟还带痛觉的？他捂着胸口睁开眼，正看见苏清雪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怎么，被金丹修士打疼了？
师父您怎么知道？林长夜瞪圆眼睛。
苏清雪晃了晃手中的玉简：《寒天诀》练到小成，能感知十里内的灵气波动。
你识海里翻江倒海的，当我聋了？她起身走到他面前，指尖按在他眉心，模拟战斗是好，但别贪多。
你现在需要的是——
稳扎稳打，苟住发育。林长夜接话，咧嘴笑出白牙，师父您放心，我苟了二十多年，这点道理门儿清。
苏清雪别过脸，耳尖却悄悄染上薄红。
她望向远处黑黢黢的山林，轻声道：接下来，我们要找混沌钥匙。
混沌钥匙？李铁心突然插话。
他捧着《基础吐纳术》，眼睛亮得像星子，我之前被黑煞宗追杀时，听他们说...仙域遗迹里藏着能打开诸天万界的钥匙。
难道...
林长夜和苏清雪同时转头。林长夜眯起眼：仙域遗迹？
李铁心被他看得缩了缩脖子，赶紧补充：是...是黑煞宗的人闲聊时说的。
他们说遗迹在仙域最北边的极寒之地，有上古阵法护着，进去的人没一个活着出来。
林长夜摸了摸下巴，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条新提示：检测到仙域遗迹关键词，触发隐藏任务：探索仙域遗迹（任务奖励：混沌钥匙线索）。
是否接受？
他低头盯着自己在篝火中的影子，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把未出鞘的剑。
夜风卷着落叶掠过火堆，火星子噼啪炸响，仿佛在应和他胸腔里翻涌的热意。
接受。他轻声说，目光扫过苏清雪和李铁心，等我们找到混沌钥匙...他抬头望向星空，声音里带了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就没人能再夺舍我了。
远处山林里，不知何处传来夜枭的啼鸣。
李铁心抱紧怀中的竹简，望着林长夜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总爱耍嘴皮子的男人，此刻的背影比山还高。
苏清雪摸出那枚记载《寒天诀》的玉简，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冰纹。
她望着林长夜发顶那缕若有若无的金光，嘴角终于扬起极淡的笑意——这徒弟，总算开始像样了。
篝火渐渐熄灭，只剩下几点余烬。
林长夜裹紧外衣躺下，听着身旁两人均匀的呼吸声，意识再次沉入系统。
【模拟战斗】界面还亮着，他点下继续，识海里立刻卷起新的腥风。
这一次，他没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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