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之中,一道人影单膝跪地,身前燃着团黑火,火不旺,却咬的死死的,像条在尸山血海里钻出来的饿狗,谁靠近,就咬谁。
那人一身破袍,后背上还有几道火纹像蛇一样缠着,一截断剑插在地上,像根骨头撑着整片废墟。
这人是周进。
他低着头,在用手把地上的沙子慢慢扒开,像在找什么东西。
半响后,手指停了下来。
他抓出一枚小石珠,拇指一碾,啪的一声,那石珠裂开,里面竟传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火意。
“果然不是假的。”
周进站了起来,把石珠残片丢到火里,那团黑火突然“哧”地一声亮了三分,跟喝饱了血一样。
他没吭声,身上的气息却变了点。
火,还在,但更沉了。
脚下传来一阵颤动,远处大地竟微微鼓起一圈弧形。
这是“界痕”要开了。
他看了眼远方,轻声道:“你们不是等我吗?那就等着吧。”
……
与此同时,界痕封域。
广场外围围着几十个宗门弟子,各自站的远远的,不敢靠太近。前头是一大片荒地,被高温烘的焦黄,连草都没长几根。
中间是一块黑红相间的巨碑,地上裂着三十多道深沟,沟里不断冒着热气。
封域边上,七八个长老模样的人站着,不说话。
有人看着那碑问:“真让这小子先进去?”
有个老头哼了声:“他现在坐标在身,要他进就是最稳的法子。”
“可万一他真控制了主核心……”
“那也是他应的的。”
几人对话声音不高,可气氛却很僵。
宣武学院的柳副院长站在人群最后,面无表情,手里握着一串链珠,不知道在算什么。
这时候,一个弟子快步走来,对着柳低声说了几句。
柳副院长“嗯”了一声,点点头,说了句:“他回来了。”
没一会儿,一道黑衣身影就出现在封域入口。
不用介绍,所有人都认出来了——那是周进。
他一个人走过来,背后没有随从,没有战队,连兵器都没带,看着就像个刚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回来的野路子武者。
可没人敢小瞧他。
这几天,关于他的传言已经满天飞了:一挑三杀了秦斌、林卓、王岩,火纹手段突破武王,被系统认证为界痕持有者,连宣武战榜都给他空出个独立榜位。
最吓人的是,他身上那团火,不是一般的火。
有长老说,那火能烧魂,能烧规则,是真正的“界火前兆”。
周进走到碑前停下,没多看谁,随口说:“开吧。”
一句话,全场没一个人反驳。
那碑上火光忽然亮起,一圈圈火纹自动展开,像是在回应他。
长老们交换了下眼色,最终还是有人上前,用力按下机关。
“界痕主核,开启!”
大地震了下,碑文往两边滑开,从中间裂出一道圆形火门。
那门像眼睛一样,黑的发红,还一圈圈转着,像要吞人。
“进去,三个时辰内若能撑住不死,主坐标就是你的。”
有人这么喊了一句,带着点阴阳怪气。
周进转头看了眼说话那人。
那人是天机山外派弟子,戴着面具,具体是谁不清楚。
他没回话,只抬脚往那火门一跨,整个人直接被吞了进去,连声响都没带。
火门收口,一切归于寂静。
……
界痕主核内。
这地方像个巨大的火窟,四周全是燃烧的石壁,中间立着九根断柱,柱子上吊着一块又一块破碎的石板,每块都闪着点点红光。
空气干的要命,像刚吞下一口烧炭。
周进站在最中央,背后黑火慢慢浮动,像蛇吐信子,一点点舔着周围气息。
“嗯……这地方,不简单。”
他低声说了句,随后蹲下身,从地上挖出一块巴掌大的红石。
那石头不是普通石头,而是“界痕石”。
这是这方世界目前已知最接近“外域规则核心”的材料,也是墨门当年研究“火纹共振”的主材料之一。
他用手指一点,那石头竟直接溶化成了一摊火水,流进他脚下。
火水落地后,迅速顺着地下某种纹理流淌开。
周进闭上眼睛,默默数着:“一、二、三……七道,果然是周天火轮阵。”
他缓缓吐了口气,把自己手臂上一道火纹挽起,压在脚下。
“开。”
轰!
整片地面突然亮了,七道火线同时爆开,像龙一样穿墙裂地,撞向上空的九柱。
九柱上的石板全亮了。
随之一股强烈吸力猛然从上方落下,周进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抬了起来,直接卷进了其中一块石板之中。
他眼前一黑,下一刻出现在一片完全不同的世界。
……
他立在半空,下方是无边战场。
尸山血海,灵光乱窜,黑火弥漫,像是墨门覆灭时的场景。
周进站在上空,低头一看,正见无数身披墨袍的锻造师在被追杀。
其中一个中年人高举法印,对着远处怒吼:“界痕不能控!你们已经走火入魔!”
那边,一个高冠老者冷笑回应:“若不能控,那就彻底燃!我们不要控制它,我们要成为它!”
两人身后,分别是墨门正道与火痕教众,战的天崩地裂。
周进忽然看见那中年人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嘴里轻轻喊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
但那人忽然将掌中法印一抛,一道流光朝他飞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道流光就直接钻进了他胸口。
轰!
火纹暴涨,周进整个人倒飞出去,再睁眼时,已经回到界痕主核石阵之中。
身上,火纹比刚才多了一道。
那道纹不像普通火线,而是弯弯绕绕,像把锁,锁住了他的灵魂。
他知道,这是“界火锁魂”。
也是传说中火纹体系第三层“真纹”的核心启动标志。
“果然,那场战争……不只是天赋之争,是火之权的争。”
他咬了咬牙,站起身,把身上的火焰全数收拢,只留一点黑火绕着手臂转动。
这时候,阵外的封域入口响起震荡声。
“时限已到,准备接应周进。”
一声炸喝之后,外界裂口重新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