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雅雀无声。
那是一种被抽离了所有声音的死寂,连风都仿佛在此刻停滞了呼吸。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与腐臭被一种干净、带着电离味道的灼热气息彻底取代,那是神罚过后留下的味道。
脚下的大地,不再是泥泞的焦土,而是一片被琉璃化的、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晶体。
所有的鬼杀队剑士,都保持着仰望的姿态,化作了一座座有温度的雕像。
他们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尊缓缓收敛光芒的红色巨人,大脑却拒绝处理眼前这颠覆了他们一生认知的信息。
那如同天灾般不可战胜,将他们拖入绝望深渊的鬼之大军,在那神明般的光之巨人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蒸发。
一个词语,苍白地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成千上万的恶鬼,就那样被蒸发了。
这,真的是现实吗?
秦源,以奥特曼的形态,低头俯瞰着脚下这群渺小却又无比坚韧的人类。
他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了远处那个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蜷缩在琉璃地面上的焦黑之物——鬼舞辻无惨。
他没有选择直接一脚踩下,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这罪恶的源头彻底碾碎。
因为他知道,对于这些背负了数百年血海深仇的剑士们来说,亲手了结这份宿命,远比旁观仇人被所谓的神明处决,要有意义得多。
他们的伤痛,需要用自己的刀,来亲手划上句点。
于是,他解除了维持净化光轮所带来的能量余波,用一种宏大、威严、仿佛能与天地万物共鸣的声音,对脚下所有鬼杀队的成员们宣告:
“以光之名,我已剥夺其再生之力。”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如同一道暖流,直接灌注进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驱散了他们脑海中的空白与混沌。
“你们的仇敌,现已毫无反抗之力。”
那曾经令人战栗的威压,此刻化作了最安稳的承诺,将他们从巨大的震撼中,一点点唤醒。
“去吧。”
“用你们手中的刀,亲手终结这份延续了数百年的宿命!”
最后这句话,如同暮鼓晨钟,重重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宿命。
仇敌。
自己的刀。
这几个词,像是钥匙,瞬间打开了他们被尘封的情感闸门。
“我……我们……的仇敌……”
产屋敷辉利哉,这位年仅八岁,刚刚扛起整个鬼杀队命运的新任当主,第一个有了反应。
他茫然地转过头,视线终于聚焦在了远处那滩无法动弹的焦炭之上。
他看着那东西,稚嫩的脸上,泪水瞬间决堤,冲刷开脸上的灰尘与血污。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他瘦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滚烫的地面上。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姐姐们!大家的仇……报了!”
这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像是一个信号。
一个引爆了整个战场情绪的信号。
所有幸存的柱,所有幸存的剑士,在经历了短暂的呆滞后,那被强行压抑在胸腔最深处的,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与悲恸,如同火山般轰然喷涌而出。
“噢噢噢噢噢——!!!”
他们发出了压抑了太久的、不似人声的怒吼与咆哮。
有人将头盔狠狠砸在地上,有人用拳头捶打着琉璃化的地面,有人则相拥而泣,发出野兽般的悲鸣。
泪水与鼻涕糊满了他们饱经风霜的脸庞,他们却毫不在意,任由这最真实的情感宣泄而出。
“我们……赢了?”
富冈义勇紧紧握着断了一截的日轮刀,喃喃自语。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庞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两行滚烫的清泪,终于冲破了束缚,顺着脸颊滑落。
脑海中,浮现出锖兔的笑脸,浮现出姐姐最后的温柔。
蝴蝶忍更是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干,瘫坐在地。
她脸上那副温柔的、带着怒意的微笑面具,在这一刻彻底破碎,她捂住自己的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了许久的、属于一个妹妹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
姐姐……我们做到了……
悲愿,即将达成!
在短暂到极致,却又仿佛漫长到跨越了一个世纪的情绪宣泄后,所有幸存的剑士,互相搀扶着,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们拖着伤痕累累、几近崩溃的身体,一步,一步,无比坚定地走向那个曾经让他们无比恐惧、如今却无比孱弱的最终仇敌。
他们的脚步声,在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沉重。
那是一支由幸存者组成的,走向终点的送葬队伍。
他们的眼中,不再只有复仇的火焰,那火焰的深处,也闪烁着名为希望的、晶莹的泪光。
终于,他们走到了那焦黑之物的面前。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将他团团围住。
“鬼舞辻无惨——!!!”
伴随着一声汇聚了百年怨恨、整齐划一的怒吼,数十上百把燃烧着生命与怒火的日轮刀,被高高举起。
刀刃上,反射着天边刚刚破晓的第一缕晨光。
然后,合力斩下!
“噗嗤!”
没有华丽的特效,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只有刀刃切入血肉的沉闷声音。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斩击下,鬼舞辻无惨那焦黑的、仍在微微抽搐的脖颈,被彻底斩断。
那颗丑陋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凝固着永恒的恐惧。
至此,延续了近千年的仇恨与宿命,在这一刻,由鬼杀队用他们自己的刀,亲手,画上了一个血色的句号。
远处,光之巨人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当第一缕真正的太阳光芒洒落在这片被洗净的大地时,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的使命,也在此刻,宣告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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