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谧的别馆书房内，空气中弥漫着古旧书卷与昂贵红茶的混合香气。
秦源听完了辉夜条理清晰的计划陈述，脸上浮现出一丝失笑。
他靠进那张能将整个人都吞没的柔软真皮沙发，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的轻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勒索？”
他看着眼前这位神情严肃，眼中闪烁着商业精英般精明光芒的千金大小姐，缓缓摇了摇头。
“辉夜，你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天真？”
辉夜的秀眉瞬间蹙起，精致的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不满。
这个评价，对于一向以智谋自傲的她而言，无异于一种冒犯。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她据理力争，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以您击败龙卷所展现出的绝对威慑力，那些财阀与政要，根本不敢有任何违抗。我们甚至不需要真的拿出药剂，只需要一个名头，就能让他们乖乖交出天文数字的资源。”
“然后呢？”
秦源反问了一句，声音平淡，却仿佛一盆冷水浇在辉夜升腾的思绪上。
“然后让他们在恐惧中对我们俯首帖耳，却在心里种下怨恨的种子？让他们在暗中结成同盟，寻找一切机会给我们制造麻烦？”
他端起面前那杯尚温的红茶，目光穿过袅袅升起的热气，直视着辉夜的双眼。
“或者，让他们动用掌控的媒体力量，将我们描绘成比怪人协会更加可怕，更加不讲规则的独裁者？辉夜，你要记住，压倒性的力量，是用来建立新秩序的基石，而不是用来玩这种低级又短视的敲诈游戏。”
辉夜被他这一连串的反问说得彻底愣住了。
她引以为傲的商业逻辑，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
她只考虑了如何最高效地攫取利益，却完全忽略了人心与大势的流向。
秦源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我们要把药剂拍卖出去。”
“而且要办得风风光光，名正言顺，让所有人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辉夜从未见过的，洞悉全局的智慧光芒。
“我的计划是，以四宫家的名义，牵头成立一个名为‘人类未来希望’的慈善基金会。这次拍卖会所得的全部款项，都将公开透明地注入这个基金会。基金会的用途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抚恤因公牺牲的英雄家属、援助在怪人灾害中流离失所的民众、以及支持战后城市的重建工作。”
他看着辉夜，嘴角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我们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俯瞰所有参与者。”
“这样一来，所有想得到药剂的财阀，不管他们内心是真心为了人类，还是纯粹出于贪婪，都必须捏着鼻子，把钱恭恭敬敬地送到我们手上。”
“不仅如此，他们还得在闪光灯前，对着全世界的媒体，盛赞我们的义举，夸奖我们为人类未来做出的卓越贡献。”
“我们拿了里子，也赚足了面子。他们花了钱，也买到了一个好名声。这，才是双赢，懂吗？”
辉夜彻底呆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思想的炸弹，将她过去构建的商业认知与权谋手段炸得粉碎。
她发现，自己在商业和权谋上那些引以为傲的头脑，在这个男人面前，简直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孩童一般可笑。
他考虑的，早已不是单纯的利益得失。
而是名声，是人心，是未来的大局，是一种近乎于制定规则的阳谋。
“我……我明白了。”
辉夜心悦诚服地低下了头，一股热流涌上脸颊，让她感觉有些发烫。
那是一种混杂着羞愧与敬佩的复杂情绪。
“明白就好。”
秦源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领悟能力还算认可。
随即，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如同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不过嘛，为了构思出这么完美的计划，我可是损耗了不少珍贵的脑细胞。”
“我觉得，我需要一点小小的补偿。”
“补偿？”
辉夜下意识地抬起头，本能地回答。
“您需要什么？无论是资金还是资源，四宫家……”
“我对钱不感兴趣。”
秦源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饶有兴致的目光，开始在她身上不加掩饰地打量起来。
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温度，让辉夜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这样吧，为了补偿我的脑力损耗，就罚你……”
他的声音故意拖长，带着一丝戏谑。
“换上女仆装，来服侍我一天好了。”
“女、女仆装？！”
辉夜的脸颊“轰”的一下，瞬间充血，红得像是盛夏里熟透的苹果，那抹红色甚至蔓延到了她优美的脖颈。
她是谁？
堂堂四宫财阀的千金，未来的继承人，竟然要穿上那种……那种象征着侍奉的衣服，去服侍别人？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让她感到难堪！
“不行！绝对不行！”
这个念头让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中充满了羞愤与抗拒。
“哦？”
秦源挑了挑眉，眼神里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深处，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的要求，你敢拒绝？”
那平淡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辉夜的喉咙。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不久前，那个一拳打穿天际，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战栗的红色巨人。
她所有的气势，所有的骄傲，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她的嘴唇嗫嚅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羞耻、气愤、委屈……无数种情绪在她心中激烈地交织翻滚。
最终，她在秦源那玩味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目光注视下，用细若蚊呐，几乎要被自己心跳声掩盖过去的声音，无比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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