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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晋如今的朝局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汹涌,各地将领拥兵自重,皇子争斗不休。

陆寂舟装疯卖傻,背后定然有镇南王的意思,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等有了足够消息之后,再决定怎么做。

听到父亲决定按兵不动,赵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迟疑片刻后问:“镇南王世子装疯卖傻,我们不用向陛下回禀吗?”

身为永宁帝最器重的大臣,赵佑安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忠。看着儿子犹豫的样子,赵佑安忽然笑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手臂撑在书桌上,“雍儿,你不会以为,这些你知道的事情,陛下会不知道吧?”

听到赵佑安的话,赵雍愣在原地,眉头紧皱着说:“陛下日理万机,未必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吧...”

赵佑安冲着天真的儿子轻轻摇头,带着几分钦佩和敬服说:“我告诉你,如果镇南王世子真的在装疯卖傻,陛下肯定早就知道了。”

“别忘了,整座世子府还有府里的下人,都是陛下赏的。”

赵雍瞬间明白父亲的意思,永宁帝给了陆寂舟这么多赏赐,里面肯定有他的眼线。

自己让父亲去提醒陛下,纯属多此一举。想通这一点后,赵雍身上的担子立刻轻了不少,躬身行礼后,回房睡觉去了。赵佑安看着只剩下短短一点的蜡烛,眼神渐渐沉凝,“陛下,您可要继续撑下去啊...”皇宫,御书房。

八根牛油巨烛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永宁帝穿着一身明黄软缎袍,坐在龙椅之上批阅奏章。

或许是批的奏章太多,永宁帝张嘴打了个哈欠,神色疲惫地问:“松年,什么时辰了?”

旁边伺候的太监连忙奉上一盏温度刚好的香茶,轻轻地说:“回陛下,已经是二更天了。”

永宁帝脸上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大大地喝了口茶后,活动了几下肩膀,“朕这身子也是大不如前了。以前批奏章到三更都没什么,如今才二更天,就累得不行,连眼皮都要睁不动了。”伺候的太监李松年,十分有眼力地走到永宁帝身边,为他捏着僵硬的肩膀,同时口中奉承着说:“陛下心里装着大晋的万里河山,难免会累。”

“不过陛下是真龙天子,只要休息一夜,便又是龙精虎猛了。”

宫里的人都知道永宁帝老了,但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件事。李松年按捏肩膀的力道非常合适,永宁帝舒畅地闭起眼睛,笑呵呵地说:“你这嘴,就是比别人会说...今日可有什么趣事?说几件给朕解解闷。”

听到陛下的话,李松年稍微想了一下,小心地说:“今天最有趣的事,应该是春苑诗会开了,而且出了很多热闹。”

永宁帝没有说话,这便是让李松年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李松年双手轻轻捶着永宁帝的肩膀,脸上带着笑容说:“听说礼部主事张大人的儿子,在诗会开始之前,被镇南王世子戏弄,不得不当着众人的面,大喊三声自己是蠢货。”

原本神色轻松的永宁帝,听到这件事立刻皱起了眉头,伸手打断了李松年的话,“这件事是真的?”

尽管站在永宁帝身后,但李松年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说:“千真万确,当时诗会上有很多人都看见了。”

没想到永宁帝摇摇头说:“我不是说这个,你确定张大人的儿子是被镇南王世子戏耍了?”

陆寂舟自从进京以来,一直都是憨憨傻傻的样子,怎么可能有本事戏耍别人?见永宁帝对这件事有兴趣,李松年将整件事仔细讲了一遍,如同亲眼所见一样。

永宁帝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整个人坐直了身子,平静地说:“把镇南王世子今天在春苑诗会做的事,都给朕讲讲。”

李松年连忙走到永宁帝面前,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听到陆寂舟不仅戏弄别人,而且还作了半首好诗,永宁帝嘴角泛起冷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好一个路有冻死骨,朕没看出来,镇南王世子竟然有如此慈心。”

“李松年,摆驾疏月宫!”

伺候永宁帝这么多年,李松年听出,此时的陛下十分生气,他不敢怠慢,立刻召起仪仗,送陛下前往疏月宫。

此时的疏月宫中,年妃已经把首饰妆容都卸了,准备休息。突然外面一阵喧哗,年妃坐在镜前不悦地皱皱眉,轻声呵斥道:“吵什么吵?不知道这里是皇宫大内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话音落下,永宁帝缓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朕深夜来此,倒是打扰爱妃了。”

年妃在后宫之中一向嚣张,永宁帝看在镇南王的面子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这次陆寂舟的事,触犯了永宁帝的底线,言语之间便带了几分讥讽。见到皇帝来了,坐在梳妆镜前的年妃连忙起身行礼,“拜见陛下!臣妾不知陛下驾临,未曾出门迎接,还请陛下恕罪!”

永宁帝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在外面的圆凳上坐下,和蔼地说:“无妨,朕就是突然想来你这里坐坐,跟你说说话。”

虽然永宁帝嘴上说得轻松,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年妃坐下。年妃在后宫之中嚣张惯了,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笑着让侍女给永宁帝倒茶,一双春水般的眼睛看着永宁帝,“陛下整日操劳国事,跟臣妾聊聊闲话,正好放松一下。”永宁帝脸上虽然还在笑,但眼神已经变得淡漠,盯着年妃问道:“今日春苑诗会开了,爱妃可听说过这件事?”

年妃没有察觉到永宁帝话中的冷意,带着几丝兴奋说:“这件事臣妾当然知道,只是今年诗会上的诗,要过几日才能送到宫中。”

每年诗会上的好诗词,都会在京中广为流传,后宫妃嫔自然也要凑凑热闹。

见到年妃期待的样子,永宁帝脸上的笑容有了冷意,“朕倒是听到了两句好诗,不知道爱妃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