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陆寂舟在春苑诗会上的表现,必然会传到有心人的耳中。
尤其是六皇子,自己今天把他的门客推入水中,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接下来几天,陆寂舟必须想个办法,闭门不出,等风头过去之后再说。
思索之间,马车已经回到世子府,陆寂舟在下人们畏惧的眼神中,回到卧房。
赵管家和春柳的结局,已经让这些下人明白,世子府中到底谁是主谁是仆,以往那些欺负过陆寂舟的人,此时正瑟瑟发抖,生怕陆寂舟找他们的麻烦。
只是陆寂舟根本没有多看这些人一眼,直接在桌边坐下,沉思片刻后对秦栖安说:“栖安,你随后对外放出风声,就说我从春苑诗会回来之后就病了。”
秦栖安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陆寂舟问道:“世子爷,您这是要...装病?区区一个门客而已,用不着这么谨慎小心吧?”
虽然秦栖安得了陆寂舟重用,而且为人机灵,但他毕竟上位不久,眼光不够长远,只以为陆寂舟装病,是因为把六皇子的门客摔进湖里。
看着秦栖安不解的眼神,陆寂舟不屑地笑着摇摇头,冲着他耐心地解释,“你以为我是因为崔启要装病?不不不,他只是一个小小门客而已,别说我今天只是把他摔进湖里,就算我真的淹死他,也顶多被陛下责问一番。”
镇南王世子再不受宠,那也是朝堂上顶尖的勋贵,不是门客能比的。见到陆寂舟有意指点自己,秦栖安知道机会难得,沉思片刻之后才小心地说:“那是因为六皇子?我听说那个门客在六皇子面前颇得器重,要是他把这件事告诉六皇子,说不定六皇子会为他讨个公道。”
六皇子是个非常爱面子的人,陆寂舟欺负他的门客,他为门客出头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秦栖安的回答,陆寂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说:“你想的方向对了,但格局还是有点小,再往大处看,往高处想。”
秦栖安费劲想了半天,却再也想不到有用的东西,只能惭愧地对陆寂舟说:“世子爷恕罪,小的太过蠢笨,实在想不到您说的是什么。”
六皇子和世子已经是这天下最顶尖的人物,再往上想,那就只有皇城之中的那位。
可就算给秦栖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件事扯到那位身上。
看着秦栖安羞愧的样子,陆寂舟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是自己小队的智囊在,分分钟就能看出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不过秦栖安刚刚被自己提上来,眼界开阔得没有那么快,想不到也很正常。以他的聪明劲,只要稍加磨炼,肯定会是自己的得力干将。
想到这里,陆寂舟十分耐心地对秦栖安解释说:“纵观大晋四方,我父镇南王独掌三十万铁骑,北方有冰帅叶碎云统领二十五万骄兵悍将。东南那些世家自成一派,京城四位皇子明争暗斗。”
“只是陛下如今还在,他们就算心有反意,也不会在陛下驾崩之前动手。”
永宁帝治国四十三年,颇得民心,各方就是忌惮他的威信,所以迟迟不动手。听到陆寂舟直言这么多人有造反之意,秦栖安不由得吃了一惊,下意识说道:“世子爷慎言!”
说着他向门外看看,确定没有下人听到这些话后,才后怕地看着陆寂舟小声提醒,“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世子你说别人能行,可不能说王爷有这种想法啊。”
在秦栖安看来,镇南王和永宁帝之间还算君臣和睦,至少没有到刀兵相见的地步。
“没有这种想法?”陆寂舟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秦栖安,冷笑着说:“要是他没有这个想法,他会提前那么多年,给他儿子准备一个替身?会在永宁帝要求他把儿子进京的时候,把我送过来?”
“会在把我送到京城之前,亲自用毒药把我毒傻?”
说到最后,陆寂舟已经是咬牙切齿!原身本来是个挺聪明的人,而且在诗文一道上颇有天赋,可镇南王为了稳住永宁帝,直接给原身灌毒药,把他毒傻了!
秦栖安被陆寂舟这么一点拨,瞬间想通其中所有的关窍,“如此看来,王爷把您送进京城,就没打算让您回去,甚至会让您死在京城。”
听到秦栖安的话,陆寂舟冷笑一声,歪头看着他说:“如果我都死了,你觉得你们这些下人能活着?”
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镇南王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永宁帝肯定诛不了他。
那就只能拿京城世子府里的假世子,还有阖府上下的下人出气了。秦栖安想想陆寂舟的话,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后背忍不住出了一层冷汗,“王爷...竟然如此心狠?”
陆寂舟面色凝重地点头,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慈不掌兵,他在南边打了那么多年仗,心要不狠才怪。”
把陆寂舟的话琢磨明白后,秦栖安眉宇中带着几分小心问道:“世子爷,您是察觉到京城中涌动的暗流,所以想要装病躲避风头?”
原本秦栖安觉得,大晋京城还算祥和平安,可如今看来,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装饰,真正的暗流从来都没有停过!陆寂舟赞许地看了一眼秦栖安,点着头说:“我今天冒险参加春苑诗会,就是想用最短的时间,搞清楚京城的形势。”
“只有搞清形势,咱们才能站稳脚跟,死中求活。”
秦栖安用力地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唯有跟着世子一块干,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六皇子府。
门客崔启悄悄敲开皇子府的偏门,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今天在诗会上丢了大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见六皇子了。
就在他把湿衣服换下来后,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崔先生,殿下听说您回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崔启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但又不敢拒绝,只能跟着下人,来到皇子府偏厅,冲着正襟危坐的男人拱手行礼,“崔启,拜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