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只持续了一瞬，锅巴便恢复了过来。
群里还在刷屏，全是艾特“火鸡味的锅巴”的。
“锅巴哥！后续呢？别太监啊！”
“就是就是，编到关键处就没了？”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散了散了，锅巴估计正倒立准备吃三斤呢，哪有空打字。”
“哈哈哈哈哈，不过说真的锅巴，你这描述，不去写恐怖小说真是屈才了！气氛拉满啊！”
“对啊，细节到位，尤其是那保温杯，有画面了！够邪乎！”
“就是结局太敷衍，‘记错了’？糊弄鬼呢？”
火鸡味的锅巴盯着屏幕上滚动的调侃和戏谑，没人当真。他们只当是“火鸡味的锅巴”又在编故事引流，或者为租房打铺垫。
他那句苍白无力的解释，反而成了他“文笔好”的佐证。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他，胃里像塞了块棉花。
他关掉群聊，把手机扔到一边，试图把那个冰冷的水泥空间、诡异的保温杯、还有马大爷模糊不清的脸彻底挤出脑海。
也许，真的是我太累产生的幻觉？记忆错乱？民调局都查无此人，还能怎样？
世界安静了。窗外是小镇熟悉的午后，阳光晒得柏油路发烫，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他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努力说服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这时——
嗒！嗒嗒嗒！嗒——！
声音猛地从头顶炸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密集、更用力！那绝不是楼上小孩玩耍的动静，更像是一把玻璃珠被狠狠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带着一种宣泄般的恶意，疯狂地弹跳、撞击！
声音穿透楼板，直直灌入他的耳膜，震得他心脏都跟着一抽。
锅巴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浑身汗毛倒竖！幻觉？不！这声音真实得刺耳！而且，这声音的来源……不是304！是更上面？还是……就在头顶正上方？！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心脏。304的“空置”和马大爷的“消失”带来的寒意还没散去，这更加狂暴的弹珠声如同一个冰冷的嘲弄，宣告着事情远未结束！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抓起手机，再次点开那个诡异事件群。
群里还在嘻嘻哈哈，讨论着锅巴编的经历。
他飞快地打字，手指因为恐惧而有些僵硬：“艾特所有人救命！谁懂这个？！楼上弹珠声又来了！比之前响十倍！就在他头顶！304是空的！楼上也没人！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懂行的？！！”
消息发出，群里安静了一瞬。
“哟，锅巴又开始了？”
“气氛组上线了？这次是弹珠成精了？”
“锅巴，你确定不是你家天花板里的耗子在开运动会？”
一片调侃声中，吴天回复道：“锅巴哥，你这情况听着有点邪门啊。
304空置，楼上没人，声音却更大……怕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东西，不是普通的弹珠声能解释的了。”
看着群里那些不当回事的调侃，吴天心里也直打鼓。
吴天的爷爷是山村里的老风水先生，懂点驱邪避煞、看阴宅阳宅的土法子，但也仅限于皮毛，而且他爷爷早走了。
吴天小时候跟着耳濡目染学了点，最多能认认简单的煞气，画个半吊子的平安符，连爷爷一成本事都没学到。
平时在群里潜水，偶尔看到明显胡扯的才插一句，从不敢说自己真懂行。
但此刻，锅巴描述的诡异让吴天隐隐觉得，这玩意儿可能真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了。
吴天犹豫着，还是补了一句：“艾特火鸡味的锅巴:自己老家是山里的，小时候跟长辈学过一点皮毛，但……懂得不多，可能帮不上大忙。你这情况，听起来很不一般。”
几乎是下一秒，“火鸡味的锅巴”加好友申请就弹了出来，吴天同意了之后便看到他发的语音请求。
吴天愣了一下，接通。
“喂？兄弟！青石镇大专生是吧？你真的懂这个？！”
锅巴的声音劈头盖脸朝着吴天砸过来，带着浓重的喘息和难以抑制的惊恐，完全没有了平时在群里发广告时那种市侩的油滑，只剩下纯粹的慌乱。
“那声音又来了！就在头顶！砰砰砰地砸！跟TM催命似的！他都快疯了！你说304是空的？你怎么知道？！你……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他语速极快，像连珠炮，背景音里，那“嗒嗒嗒”的弹珠声隐约可闻，隔着电话都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是你在群里说的吗？吴天回复道。
“卧槽！卧槽槽槽！”这个真忘了。锅巴在那边连爆粗口，“先不说这个了。兄弟，不，大师！你得帮帮忙！那鬼地方他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钱！钱不是问题！你开个价！只要能把这鬼东西弄走，或者让他睡个安稳觉！”锅巴声音里带着哭腔，是真的被吓破了胆。
报酬！这两个字像闪电击中了吴天。父母在镇上搬运货物，腰腿早就落下病根。吴天那个大专学历，工作难找，工资也低……如果能解决这事，拿到一笔钱……
“锅巴哥，真不是大师，就懂点皮毛……”吴天还在挣扎，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是怕自己这点微末道行根本应付不了。
“别！兄弟！算哥哥求你了！”锅巴急吼吼地打断吴天，“现在群里有谁真懂这个？就信你了！你开个价！
五万！不，十万！只要你能过来帮忙看看！车费住宿他全包了！现在就给你打定金！”锅巴报出的数字让吴天呼吸一窒。
十万！这几乎能解决家里大部分的困难！巨大的诱惑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好。”吴天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那就试试。但丑话说前头，只能尽力，不保证一定行。”
“行行行！尽力就行！太谢谢你了兄弟！你真是好人！”锅巴的声音瞬间充满了狂喜和感激，“地址他发给了吴天！让吴天尽快过去！越快越好！他现在就给吴天转钱！”
吴天挂了电话，却看不到那头锅巴的眼球不再是黑白分明，而是两团凝固深不见底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