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绝对的、永恒的、能把人逼疯的黑暗。
陈长生,自号“陈老苟”,就是这片黑暗里,一粒被时光彻底遗忘的尘埃。
十万年!
整整十万个春秋更迭,沧海桑田!他像只最怂的王八,把自己缩进这无名山脉地核最深处、最不起眼的岩缝里,一苟就是十万年!
为啥?
问就是怕死!
十万年前那场毁天灭地的上古大战,星辰当烟花放,大佬们死得比韭菜还快!他陈老苟,靠着祖传的《长青龟息诀》,把自己伪装成一块石头,硬是苟过了那场浩劫。代价?记忆碎成渣,本源受了点小伤,但命保住了啊!
后来灵气潮汐涨涨落落?涨的时候他不敢冒头,怕被撑爆;落的时候直接装死,能耗多低耗多低,比冬眠的熊还能苟!
宗门崛起又覆灭?天骄出世又陨落?关他屁事!外面是血流成河还是歌舞升平?他陈老苟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的苟道真言就八个字:深藏若虚,万古长青!
翻译成人话:藏得够深,装得够像,才能活得够长!躺平就是无敌,怂包才能笑到最后!
这十万年,他把自己活成了化石,活成了幽灵,活成了地底一块会喘气的石头。每天运转《长青龟息诀》,吸收着地脉深处那点稀薄得快断气的灵气,美滋滋。
“嗯…这波灵气…比三万年前还稀…”陈长生意识模糊地想着,“挺好…越稀薄越没人惦记…安全!五星好评!”
他心满意足,准备再次沉入那永恒的龟息,再苟他个十万年。
轰隆隆隆——!!!
艹!
一股无法形容的毁灭性能量,毫无征兆地在他头顶上方炸开!比他十万年见过的任何动静都大!整个地核都在哀嚎!
坚固了亿万年的岩层,跟纸糊的一样!
咔嚓嚓——!轰——!!!
陈长生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爆米花机!包裹他的厚重岩层,瞬间被撕碎、汽化!狂暴的能量乱流夹杂着能把精金融成水的恐怖高温,还有能把山峰当饼干碾碎的冲击波,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卧——槽——尼玛——!!!”
陈长生那沉寂了十万年的“心”猛地一抽!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苟道本能锤炼到极致的危机感瞬间爆炸!
要死!要死!要死!
“龟息!假死!藏匿!!”念头如同本能炸开!《长青龟息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体表瞬间覆盖上一层灰扑扑、跟真石头一模一样的石壳,气息、存在感降到最低!身体本能地往更深的岩缝里钻!
苟住!必须苟住!
但——
太!快!了!
毁灭洪流瞬间将他吞没!
轰——!!!
陈长生感觉自己像个被巨人一脚踢飞的破麻袋!号称能抗化神大佬全力一击的“石肤”,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就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一股灵魂被撕裂的剧痛传来!
“噗——!”
一口混合着岩石粉末和某种黯淡金光的“老血”(那可是他攒了十万年的生机本源!)喷了出来!
痛!十万年来第一次这么痛!
“哪个天杀的王八蛋在老子头顶放炮仗?!!”陈长生内心疯狂咆哮,悲愤交加!他辛辛苦苦,殚精竭虑,苟了整整十万年!眼看就要苟到宇宙尽头,结果被不知道哪个混蛋弄出来的爆炸,像挖土豆一样给刨出来了?!
天旋地转!
刺眼!无比刺眼的光!十万年没见光了,差点把他眼睛闪瞎!
紧接着是强烈的失重感。他被炸飞了!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抛向高空!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岩石崩裂、树木折断的巨响,还有隐约的惊叫和怒吼。
砰!哗啦——!
一声闷响,冰冷刺骨的泥水瞬间包裹了他。他像个秤砣一样砸进了一个大泥坑里,溅起一人高的泥浪。
痛!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无处不痛!像是被一万头疯牛反复践踏过!
“妈的……”陈长生挣扎着从泥水里抬起头,甩掉脸上的泥浆,勉强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末日景象。
原本的山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百丈、深不见底的大坑,坑边岩石都烧成了琉璃,冒着青烟。周围大片森林被连根拔起,焦黑的树干和碎枝铺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焦糊味、血腥味,还有……一种浓郁到几乎化为液体的、精纯无比的灵气!
这灵气浓度,比他在地底吸的那点边角料,强了何止一万倍!
“嘶……灵……灵石矿脉……核心爆炸?!”陈长生瞬间反应过来,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下一秒,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愤怒直冲天灵盖!
“造孽啊!!天杀的败家子!!!”陈长生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比刚才被炸飞还痛一百倍!十万年!整整十万年!他在地底深处,像个最抠门的守财奴,一点一滴地收集着那稀薄得可怜的灵气,生怕浪费一丝一毫!结果呢?结果就在他头顶不到千丈的地方,竟然埋着一条富得流油的灵石矿脉?!而且……而且居然被引爆了?!!
这感觉,就像一个饿了几十年的乞丐,突然发现自己一直睡在一座金山旁边,结果一觉醒来,金山被人炸了!炸得粉碎!那种巨大的落差,那种极致的荒谬和憋屈,让他差点又一口老血喷出来!
暴殄天物!天打雷劈!该遭雷劈的混蛋!
他挣扎着想从泥坑里爬出来。这副临时模拟的、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体,此刻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正在飞速修复),沾满了泥浆和焦痕,破衣烂衫挂在身上,狼狈得像条落水狗。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继续苟着!这地表世界,阳光刺眼,空气污浊(相对地底),灵气还浓得让他有点“醉氧”,太危险了!太没有安全感了!
然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由远及近,像催命符一样传来。
“快!爆炸中心!看有没有活口!”
“小心!矿脉核心爆了,可能有异宝!”
“妈的!跟血煞门那帮杂碎拼了!敢动我们青木宗的矿!”
“柳师姐!这边坑里有个人!”
声音里充满了惊惶、愤怒和悲痛。
几道身影快速掠近。统一的青色服饰,袖口绣着竹叶,但个个衣衫褴褛,带伤挂彩,狼狈不堪。
为首一人,速度最快,如同一道青色闪电,瞬间出现在泥坑边。
那是一名女子。
一身染血的青色劲装,勾勒出修长矫健的身姿,即使狼狈也难掩那份冷冽。乌黑长发有几分散乱,几缕发丝黏在沾染烟尘的光洁额角。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冰冷如寒潭,瞬间锁定了泥坑里挣扎的陈长生。
一个看起来只有炼气一二层、在毁天灭地的爆炸中心居然没死透的小散修?
柳如烟,青木宗内门大师姐,心中警铃狂响!这绝对有问题!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刀子刺在陈长生身上,声音清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和杀意:
“说!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血煞门的探子?!”
陈长生心里咯噔一下。
艹!刚出来就撞上宗门火并?还是被当成探子?
他抬起头,泥水顺着脸颊往下淌,糊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茫然又痛苦的眼睛(装的)。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咳出的泥水里还带着一丝极淡的金色(模拟的)。
他努力挤出这辈子最“虚弱”的表情,嘴唇哆嗦着,气若游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咳…咳咳……仙……仙子……饶……饶命啊……我……我就是个……路过的……挖矿的……小散修……被……被那大爆炸……给……给炸飞了……咳咳咳……”
一边说,一边疯狂运转《长青龟息诀》!气息死死压在炼气一层!模拟出经脉寸断、丹田破碎、只剩一口气吊着的濒死假象!每一个表情,每一次抽搐,都精准演绎着一个底层散修倒霉蛋的形象。他甚至故意让泥水呛进喉咙,咳得更凶,更惨!
内心却在疯狂刷屏:
“稳住!陈老苟!你是炼气一层小卡拉米!不是十万年老怪物!别露馅!”
“安全第一!苟住!这妞眼神太凶!惹不起!”
“血煞门?青木宗?关我屁事!老子只想继续苟!”
“这灵气……真香……偷偷吸两口……”
十万年苟道修为,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演技?奥斯卡都欠他十座小金人!
柳如烟冰冷的眸子眯起,锐利的目光像X光一样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炼气一层,气息微弱混乱,伤势极重,看起来确实像被波及的倒霉蛋。衣着破烂,没宗门标识,散修样。没魔气,没血煞痕迹。
但是……直觉告诉她,不对劲!能在那种爆炸里活下来,就是最大的疑点!
“路过?挖矿?”柳如烟声音更冷,带着压迫,“此地乃我青木宗矿脉重地,闲杂禁入!你一炼气散修,如何潜入?说!是不是血煞门的狗!”
最后一句,她猛地加重语气,一股凌厉的剑意如同冰水当头浇下!这是震慑!是拷问!
陈长生感觉“神魂”一颤(装的),立刻表现得像被吓破了胆,身体抖得像筛糠,眼神涣散,眼看就要嗝屁。同时,他暗中调整神魂波动,模拟出弱小、混乱、濒临崩溃的状态——这种状态,强行搜魂只会弄死他,啥也得不到!
“仙……仙子……明……明鉴啊……”他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绝望透顶,“小……小人……只是……听说……这山里……有……有零散小矿……想……想挖点下品灵石……糊口……真……真不知道……是贵宗宝地……更……更不认识……什么血煞门啊……咳咳咳……我……我要死了……救……救我……”
他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把一个底层散修的卑微、惊恐、绝望和濒死感,演活了!
“柳师姐!”旁边一个年轻弟子看不下去了,“他……看着真不行了。血煞门不至于派个炼气一层的来送死吧?”
另一个弟子也点头:“是啊师姐,爆炸动静太大,引来想捡漏的散修也正常。”
柳如烟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未消,但陈长生此刻的“惨状”确实无懈可击。而且,青木宗现在太惨了:矿炸了,长老重伤,弟子死伤惨重,血煞门还在外面虎视眈眈!实在没精力为一个疑点重重的炼气小修浪费时间。
她盯着陈长生看了十几秒,那目光仿佛要把他从里到外看穿。最终,她冷哼一声,收回了部分剑意压迫,但语气依旧冰冷:
“哼,最好如此。来人,把他拖回去,关进杂役院柴房!严加看管!等查清楚了再说!”
“是!柳师姐!”两个青木宗弟子上前,毫不客气地把“奄奄一息”的陈长生从泥水里拖了出来。
陈长生心里长舒一口气。
“呼……第一步……总算……苟住了……”
他任由两人架着,低着头,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瞬间又变回半死不活)。他偷偷地、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那浓郁得让他想哭的灵气,修复着“伤势”,爽得飞起!
感知悄悄探出。
焦土废墟,惊魂未定的青木宗弟子,还有……那个叫柳如烟、冷得像块冰的女人背影。
“青木宗……杂役院……柴房……”
陈长生心里乐开了花。
“听起来……是个继续苟下去的……风水宝地啊!”
体内《长青龟息诀》在浓郁灵气滋养下,运转得前所未有的顺畅。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在他心底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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