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秦月照寒锋:墨心权倾天下 > 第26章 朝堂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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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咸阳的宽阔官道上,一支沉默而压抑的队伍正在行进。

数千名戍卒和收编的刑徒组成的长龙,气氛肃杀。

队伍中央,是几辆特制的、带有栅栏的囚车。

最大的一辆囚车内,扶苏身着素服,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地望着车外飞速倒退的景色。

废太子的诏书如同一把无形的枷锁,不仅锁住了他的身体,更彻底击碎了他的精神支柱,他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旁边稍小的囚车里,李斯躺在一堆简陋的稻草上。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气息微弱,虽然军医拼尽全力保住了他的性命,但剧毒已彻底摧毁了他的身体机能。

他瘫痪了,口不能言,只有浑浊的眼珠偶尔转动一下,里面燃烧着滔天的恨意和不甘。

当他的目光扫过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章邯背影时,那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他认定了是章邯和嬴昭联手害他,他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章邯端坐马上,腰背挺直,面色沉凝如水。

他感受着身后囚车中那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沉重的目光——扶苏的绝望麻木,李斯刻骨的仇恨。

他手中紧握着嬴昭那份冰冷的血诏副本,只觉得重如千钧。

“将军,”一名亲信校尉策马靠近,压低声音,“后方探马回报,有数股不明身份的游骑一直在远处缀着我们,行踪诡秘,疑似…‘玄蛛’的耳目。”

章邯眼中寒光一闪,并不意外。

“知道了,加强戒备,尤其是囚车周围,只要他们不靠近,不必理会。”嬴昭果然不会完全信任他,这是在监视,也是在威慑。

“将军,”校尉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末将心中不安,押送废太子和逆臣回京,本是职责,但沙丘之事,疑点重重,摄政王他…”

“噤声!”章邯猛地低喝,眼神锐利如刀地扫过校尉,“王令如山,妄议摄政王,你想掉脑袋吗?”他语气严厉,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复杂的疲惫。

他知道部下们的疑虑,他自己何尝不是?但眼下,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嬴昭势大,掌控中枢,手握大义名分,他章邯若抗命,不仅自身难保,麾下这数千将士及其家眷,都将万劫不复。

他抬头望向咸阳的方向,目光沉重,前方的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不仅要提防可能的六国余孽劫囚,更要小心来自背后,那把名为“玄蛛”的冰冷匕首。

忠君?守职?还是明哲保身?他必须在抵达咸阳前,做出抉择。

队伍在沉闷压抑的气氛中继续前行,马蹄和车轮碾过黄土官道,扬起滚滚烟尘。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远处山林中,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正无声无息地跟随着,如同盘旋在猎物上空的秃鹫。

……

咸阳宫,章台殿。

昔日的始皇理政之所,如今已换了主人。

嬴昭端坐于御案之后,身下依旧是那架特制的轮椅,但整个大殿的气氛已截然不同。

肃立两旁的侍从宦官垂首屏息,大气不敢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威压。

御案上堆积如山的简牍公文,正被嬴昭以惊人的速度批阅着。

他的手指修长苍白,握笔却极其稳健,朱砂笔批下的一道道命令,简洁、冷酷、高效,如同最精密的机械在运转。

罢免某郡守(李斯门生),擢升一名“玄蛛”背景的干吏接任。

驳回某县请求减免赋税的奏疏,严令限期征缴,违者重处。

核准廷尉府关于“阎乐案”的判决:满门抄斩,家产充公,并以此案为警示,下令彻查各郡县与赵高、李斯有牵连的官吏。

批复骊山章邯的例行军报,只有冰冷的两个字:“速归。”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眼神专注而冰冷,仿佛在处理一件件与己无关的器物。

权力对他而言,是工具,是实现“铁律”的手段,而非享受。

一名黑衣侍卫无声入殿,单膝跪地:“主上,咸阳城内,关于沙丘和废太子的流言,已按您吩咐,由‘玄蛛’引导。

重点渲染赵高、李斯之恶,主上护驾之功,以及废太子扶苏‘懦弱无能,不堪大任’之实。

民间虽有疑虑,但恐慌情绪已初步被压制。”

“嗯。”嬴昭头也未抬,笔走龙蛇,“继续引导。

若有恶意散播‘荧惑守心’乃主上之过等妖言者,立杀无赦。”

“喏!”侍卫领命,又道,“另据南阳郡‘蛛网’密报:沛县泗水亭长刘邦,押送刑徒赴骊山途中,于芒砀山遇大雨失期,刑徒多有逃亡。

刘邦已弃官潜逃,遁入芒砀山中,其行踪诡秘,似有聚拢亡命之势。

另,会稽郡项氏一族,近日活动频繁,其子弟项羽,勇力过人,常有不轨之言传出。”

嬴昭批阅公文的手,终于微微一顿,他抬起眼,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芒,如同寒潭中投入了一颗石子。

“刘邦…项羽…”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终于…开始了。”

乱世的序幕已然拉开,六国的余烬,民间的怨气,失势者的野心,如同干柴,只需一点火星。

而嬴昭,这位新晋的“监国摄政王”,不仅不惧怕这混乱,反而视其为淬炼新秩序的熔炉。

“严密监控此二人及关东诸郡动向。”嬴昭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凡有聚众作乱者,当地郡守、县令可先斩后奏,同时,传令各地关隘,严查出关之人,尤其是青壮男子和携带大量财物者,严防流民与六国遗族合流。”

“喏!”侍卫再次应声,迅速退下。

嬴昭的目光重新落回舆图,手指点在了芒砀山和会稽郡的位置。

他的眼神中没有担忧,只有一种冰冷的、掌控全局的自信和期待,乱吧,乱得越彻底,他重建秩序的铁腕,才显得越有必要,越无可阻挡。

至于那个消失在骊山地底的女子,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波澜,在他冰封的心湖深处掠过,随即被更汹涌的、对权力和秩序的绝对掌控欲所覆盖。

他不需要无谓的牵绊,任何阻碍他“新铁律”的人或事,都将在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中,被彻底碾碎。

他提起朱笔,在空白的诏书上,写下新的、冷酷的命令。

咸阳宫这座冰冷的权力机器,在他的意志下,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如同一柄缓缓出鞘的、淬着寒冰的利刃,即将斩向这动荡不安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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