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守在榻边,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突然,行宫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伴随着侍卫惊慌的呼喝:
“有叛军。”
“是公子昭,公子昭带兵闯宫。”
“拦住他们。”
赵高脸色剧变,公子昭?那个病秧子?他怎么可能?他哪来的兵?
不等他反应,寝宫的大门被轰然撞开,硝烟弥漫中,嬴昭端坐轮椅的身影,在数十名浑身浴血、煞气冲天的“玄蛛”精锐护卫下,缓缓驶入。
他苍白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玉雕,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扫过惊恐的赵高,最终落在龙榻上气息微弱的始皇帝身上。
“父皇。”嬴昭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威压,“儿臣来护驾了。”
“护…护驾?”赵高又惊又怒,尖声道,“嬴昭,你带兵擅闯行宫,惊扰圣驾,分明是谋逆,来人,拿下这个逆贼。”
然而,寝宫内的侍卫,竟有大半纹丝不动,看向赵高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杀意,他们早已被“玄蛛”渗透。
“谋逆?”嬴昭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如刀般刺向赵高,“谋逆的,是矫诏惑主、意图不轨的阉宦赵高,与丞相李斯。”
他微微抬手,身后的侍卫捧上一个密封的铜匣——正是姜黎父亲姜衍拼死送出、被“玄蛛”截获、又被嬴昭用来栽赃嫁祸的那个铜匣,里面早已被替换成赵高、李斯“谋逆”的“证据”。
“此乃赵高、李斯勾结六国余孽、图谋在父皇东巡途中行刺、并矫诏废长立幼的铁证。”嬴昭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寝宫中炸响。“幸得‘玄蛛’密探查获,儿臣星夜兼程,护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你…你血口喷人。”赵高浑身发抖,又惊又怒,指着嬴昭,却见那些倒戈的侍卫已拔刀向他逼来。
龙榻上,气息奄奄的始皇帝猛地睁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嬴昭,又看向那铜匣,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愤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悲凉。
“父皇累了。”嬴昭推动轮椅,缓缓靠近龙榻,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按在始皇帝枯瘦的手腕上,仿佛在安抚,又仿佛在感受那微弱的脉搏。
“乱臣贼子,儿臣自会为父皇清理干净。”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赵高。
“拿下。”
……
骊山深处,姜黎是被刺骨的寒冷和浓烈的血腥味呛醒的。
她艰难地睁开眼,浑身如同散了架般剧痛,尤其是后背和胸口。
眼前一片昏暗,只有远处地宫核心方向,依旧有血红色的光芒在闪烁,伴随着沉闷如雷的轰鸣,但震动似乎减弱了一些。
她还活着,这个认知让她挣扎着想坐起。
环顾四周,自己似乎被坍塌的碎石埋了半边身子,侥幸未被完全掩埋。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铁锈与尸臭的味道。
守陵卫,她猛地抬头,只见前方不远处,那巨大的金属怪物正背对着她,幽绿的光芒疯狂扫视着周围坍塌的乱石堆,沉重的金属手臂暴躁地掀翻一块块巨石,似乎在寻找什么。
它的一条金属腿似乎被巨大的落石砸中,扭曲变形,行动更加迟缓笨拙,锁链拖曳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它还没走,它在找她,或者说在找那枚玉玦。
姜黎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她不敢动弹,屏住呼吸,目光在碎石缝隙中焦急地搜寻。
玉玦,那枚开启一切的钥匙,在哪里?
就在守陵卫掀开一块巨大岩石的瞬间,一抹熟悉的黑色幽光,在乱石堆的缝隙中一闪而逝,
是玉玦。
它被震飞后,落在那块岩石之下。
守陵卫显然也发现了,它发出一声低吼,幽绿的光芒死死锁定了那处缝隙,沉重的身体就要扑过去。
不能让它拿到,姜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知道嬴昭的“隐龙”计划具体是什么,但这玉玦绝不能落入这个怪物或者嬴昭手中。
生死一瞬,姜黎爆发出最后的潜能,她不顾一切地从碎石中抽出身体,抓起手边一块尖锐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守陵卫那条扭曲变形的金属腿关节连接处。
“当!”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石头粉碎,但那本就受损的关节,在巨力冲击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
“吼!”守陵卫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吼,庞大的身体一个趔趄,轰然半跪在地,它猛地回头,幽绿的光芒如同燃烧的鬼火,瞬间锁定了暴露位置的姜黎,那目光中的暴怒,足以将人撕碎。
姜黎甚至来不及恐惧,她像一只敏捷的兔子,在守陵卫狂暴的巨臂砸下之前,连滚带爬地扑向那处缝隙,冰冷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那枚熟悉的黑色玉玦。
入手瞬间,一股奇异的冰凉感传来,仿佛带着地脉深处的悸动。
她紧紧攥住玉玦,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逃!目标不是来路,而是门阙爆炸后,在冥河对岸岩壁上,被震开的一道巨大裂缝,裂缝深处,似乎有微弱的气流涌动,通向未知的黑暗。
那是唯一的生路,守陵卫拖着残腿,发出震天的怒吼,疯狂地追了上来,沉重的脚步踏得碎石飞溅,锁链哗啦作响,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姜黎拖着伤腿,将墨家身法发挥到极致,在崩塌的乱石堆中亡命奔逃。
鲜血顺着嘴角和腿上的伤口不断滴落,在她身后留下断断续续的血痕。
她紧握着那枚冰冷而沉重的玉玦,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也握着一线渺茫的生机,一头扎进了那道仿佛巨兽之口的幽深裂缝。
身后,守陵卫狂暴的怒吼和金属撞击声,被裂缝吞噬,渐渐远去。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和未知的命运。
而在沙丘行宫,嬴昭静静地看着赵高如同死狗般被“玄蛛”精锐拖走。
寝宫内恢复了死寂,只有龙榻上始皇帝微弱的、痛苦的喘息声。
他推动轮椅,缓缓来到龙榻边,俯视着这位曾经横扫六合、睥睨天下的帝王,此刻如同风中残烛。
“父皇,”嬴昭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荧惑守心’,天命已显,大秦的江山,需要新的‘铁律’来稳固。”
他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榻边一个不起眼的、盛放空白诏书和玉玺的紫檀木匣。
“扶苏兄长仁弱,难当大任,胡亥不过稚子。”
他的目光,如同最冰冷的寒刃,落在始皇帝浑浊而充满惊怒的眼睛上。
“这万里江山,这铁血秩序…”
“将由儿臣,亲手执掌。”
他伸出手,缓缓打开了那紫檀木匣。
里面,是空白的诏书,和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和氏璧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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