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云起时,身着白纱罗裙的女子踩着轻盈的步子在云朵中跳跃,舞至凡尘处,步步生莲。
她欢快的挥动着舞袖,柔和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眉眼俏丽动人。
银发妖怪慵懒的靠在树边,衣袂飘绝,他一身红袍亮的刺眼,饮了一口桃花酿,眯着眼问她:“怎么,不怕我了?”
听到对方的问话,女子缓缓停住脚步,笑眯眯的看着他:“大妖怪,你搞清楚,现在我是你的主人,你这哪是囚禁啊,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
女子说这话时眼睛都是亮的,她没在说谎,谁能想到,传说中的琼花海,湖水清澈明亮,四周环绕仙雾,万物灵动,竟是一片祥瑞之景,这可比自己的小破殿舒服多了。
这么好的地界居然用来封印一只妖怪,这不就是大材小用,想到此处,女子就有些愤愤不平,看向银发妖怪的眼神都带了一份嫉恨,她恨铁不成钢的说:“虽是美景,看久了也会腻,哪有人间凡俗过的自在逍遥,你趁早改过自新,我也好完成我的任务,咱们好聚好散。”
其实女子也不知道仙界为什么这么忌惮他,这妖怪外表俊美,虽是傲娇,但看起来人畜无害,她试探过他的法力,只能算中上,比仙界的大将军们差的还远了,哪能掀起什么大波澜。他怎么可能是仙界口中的轰动万千的下任妖王呢?
更何况有契约在,他终究也只是服从自己的命令。女子无趣的撇撇嘴,觉得仙界派自己来,实在是大材小用。
风拂过衣袖,银发妖怪在不经意间微微挑眉。这时,一道快速的白光突显,女子甚至来不及看清楚,急忙侧身闪躲。狠厉的冰刺穿透云层,云端瞬间化作点点雾气消散在空中,白衣女子一个踉跄从云端上跌落。
那身飘逸的素白仙裙,像是无力挣扎的羽翼。她的身躯不受控制的急速坠落。霎时间,无数只小仓鼠窜出花海聚集在云端之下,为女子集起一片柔软的肉毯。
白衣女子闭眼轻叹,挥手升起一道光芒,拨散了鼠群,即使她落地时候仍旧姿势不美观,但也比压扁几只肥鼠好太多。
而对面站着一个面容秀丽的女子,她的云鬓斜着挽起,额头的花钿耀眼如火,与那明媚的鹅黄罗裙相得益彰。浓烈的妖气四溢,周身散发着寒意,但当她目光看向银发妖怪时,眼角的寒意转瞬间瓦解。
“殿下,请随九尾走吧。”自称九尾的女子凝视着他深邃的脸庞,言辞恳切。她在世间找了许久,都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如今再相遇,她内心情感复杂,嘴唇微颤,诚恳道:“我已经知道怎么样能切断契约。”
银发妖怪双眸狭长而魅惑,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只见他轻声开口:“琼花玉海,仙灵充沛,仙界只知用所谓的契约制衡我,却不知与我而言这可是难寻的好地方。”
言外之意是他反倒享受当下了。九尾听闻此言,惊讶中带着失落,她的找寻之路并不容易,天上人间,山河江海,数不清的日夜,若不是挟持了桃花林外的一只小仙,她也不知殿下竟关在此处。
她非仙界之人,来到此处,她本就妖力受限,前面与几只碍眼的小仙奋战已损耗过半妖力,思及此,九尾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紧,她眸光逐渐变得锐利,握紧拳头,暗下决心,她一定要……一定要带走殿下。
白衣女子环抱着双臂,手腕处的星月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好心劝道:“喂,九尾狐,你打破了这里的结界,我猜,仙界的人也快到了,我劝你识相点早点离开这里。”
九尾本就心中烦闷,一听此话,恼怒正好被白衣女子点燃,找死!九尾瞬间妖气暴涨,手里凝结了一团黑火,冷笑着开口:“杀了你,就没人能限制殿下了。”
只见九尾脚下生起团团黑雾,那可见是真起了杀意。而后黑雾瞬间笼罩整片天空,如同汹涌的猛兽,所过之处,云朵烧成灰烟。炽热的高温烘烤肌肤,仙灵四处逃窜。
白衣女子内心骂了一句,双手快速结印,催动仙力,她周身萦绕起点点星光,如同萤火虫般轻盈飞舞至云端,萤火与黑雾相触,瞬间变成层层冰刺,穿透黑雾。希望能撑到仙界支援,她想。
然而,九尾脚步飞快欺身而上,灵活躲过迎面的冰刺,手挥起一道掌风,直逼白衣女子面门,白衣女子极速侧身后退,堪堪躲过这一掌。
可等她还没站稳,那道掌风忽然变换成一条绳子,向着白衣女子缠绕,白衣女子右手运转一道冰刃,筑入仙力狠狠朝那条绳子砍去。可那绳子似乎十分坚韧,纹丝不动。
瞬间,绳索将白衣女子层层勒住。她手中的冰刃被打掉在地,融成水汽。
银发妖怪抬起头,目光与白衣女子交汇,他的发丝间闪烁着细碎的萤光,笑的玩味。
看着狼狈的白衣女子,九尾摆出一套胜利者的姿态,修长的指甲勾起白衣女子的下巴,“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叫嚣的很厉害。仙界怎么会派这么弱的仙子,跟外面那些驻守的小喽喽有何区别。”
“用捆仙锁这种卑劣的禁器,你胜之不武”白衣女子眨了眨眼,似是不怕,眼中闪过一狡黠,手指轻轻晃了一下。手腕处的星月链在不经意间动了一下。
九尾像是被戳穿了心事,对白衣女子漫不经心的态度无比恼怒。她一把掐住白衣女子,猩红的指甲深深掐进脖颈,眼神变得犀利;“你这些话留着跟阎王说吧。”
白衣女子脸颊逐渐苍白,九尾指尖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只要她死了,契约自然解除,就没有人能限制殿下了。
骤然,一道掌风将九尾击退数步。脖子上的力度消散,白衣女子咳嗽不停,大口喘息,这九尾狐,还真下死手。
黑雾逐渐消散,阳光刺破阴霾的天,天空澄澈如宝石,微风穿过树叶送来丝丝凉意。灵鸟清脆婉转的叫声此起彼伏,不远的花丛散发着最纯净的气息。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九尾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抬头对上那双深蓝的瞳孔,继而被震惊与复杂的情绪填满。
他说:“你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