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像被无形巨手揉碎的棉絮,在天际翻涌成墨色漩涡。风裹着铁锈味的腥气掠过山脊时,李文泽战术靴底的防滑纹正陷进潮湿的石苔——那些深绿的苔藓泛着诡异的幽蓝,像被某种活物浸透了荧光剂。他蹲下身,指尖刚触到苔藓边缘,黏腻的触感便顺着指节爬上来,像是触到了某种冷血动物的皮肤。咔嗒一声轻响,战术手电的光斑扫过墙面,本就斑驳的青砖突然泛起暗红,那些原本模糊的砖缝竟渗出蛛网般的血管脉络,在月光下随着某种节奏微微跳动。
李队!陈小米的声音带着压低的颤音,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战术腰带,指节发白。这个向来冷静的女生此刻额角沁出冷汗,战术目镜的HUD界面上,热成像数据正疯狂跳动:红外模式...已开启。她的目光扫过墙面,瞳孔骤缩——那些本应显示温度的色块里,竟有大片区域呈现死寂的幽蓝,不对,这不是生物热源...是某种能量场在干扰传感器。
无人机!王军的吼声混着金属摩擦的尖啸炸响。这个总爱叼着铜烟斗的老兵此刻正仰头灌水,军用水壶的水面倒映出他扭曲的脸——水纹里浮着细密的靛蓝菌丝,正顺着壶壁往他手背攀爬。话音未落,他腰间的战术工具包突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拉链嘣地弹开,一把多功能刀当啷落地,刀刃上竟结出珊瑚状的金属结晶。
赵玲的动作比所有人都慢半拍。她解开战术背心的搭扣,锁骨下淡青色的藤蔓胎记随着呼吸若隐若现,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痕。地脉读数突破临界值。她将三枚开元通宝抛向空中,铜钱在触及地面前的瞬间诡异地悬停,边缘渗出细密的符文,这些符文...不是镇压,是...喂养。话音刚落,最靠近她的那枚铜钱突然轰地炸开,铜屑如利箭般射向四周,在石墙上留下焦黑的孔洞。
李文泽摸向胸口的口袋,青铜钥匙的轮廓隔着布料硌得生疼。钥匙柄上的鸢尾花纹章不知何时渗出了血珠,温热的触感透过衬衫渗进皮肤——和十五年前那个雨夜一模一样。他闭了闭眼,父亲的脸在记忆里浮现:暴雨拍打着老宅的雕花窗,父亲浑身湿透,胸口的花纹章正往外冒血,他抓住李文泽的手按在钥匙上,声音像浸在水里:记住,守夜人不是守护者...是饲主。
全体注意!李文泽按下全息投影键,空中浮起七团猩红的光斑,古堡只是第一个节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注意三点钟方向——
众人同时僵住。三米外的木门前,层层叠叠的黄符正在蠕动。那些朱砂绘制的符文不再是静止的,而是像被注入了生命,笔画间渗出黑色黏液,在月光下泛着油润的光。这是...养魂符。赵玲的声音发颤,她伸手去扯最上面一张,指尖刚碰到符纸,整张贴纸突然唰地缩回门板,倒写的封字...是用活人血画的。
王军憋不住了。这个在边境排过雷、拆过炸弹的老兵抄起工兵铲,吼了一嗓子就踹向木门。腐朽的木料发出垂死的呻吟,门缝里涌出的却不是灰尘——是磷火般的黑色菌粉,混着腐肉与铁锈的腥气扑面而来。陈小米的无人机刚升空,就被菌雾裹住,螺旋桨发出刺耳的嗡鸣,机身瞬间被菌丝缠绕,轰地炸成一团火球。残骸落地的瞬间,猩红的菌丝如活物般窜起,缠住王军的军靴,像婴儿的手指般越收越紧。
渊族诱饵!赵玲的铜镜当啷落地。镜面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菌丝深处若隐若现的青铜纹路——那些纹路组成了一张扭曲的人脸,眼眶里嵌着和石墙头骨一样的轴承。她颤抖着扯下一张还在蠕动的黄符,背面用倒悬的朱砂写着饲字,墨迹未干,正顺着符纸往下淌黑血。不是镇压...是喂养。她重复道,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闯进了它们的饲养场。
李文泽的军刀挑开墙皮,碎屑簌簌落下时,下方露出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整面墙都是用活人头骨堆砌的,眼窝里嵌着的青铜轴承泛着幽光,随着某种节奏缓缓转动,竟组成了巨大的星象仪图案。守夜人家族...他喉结滚动,记忆里父亲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他们不是在封印,是在用活人的魂脉喂养封印物。话音未落,整面墙突然渗出鲜血,像被无形的手挤开的血管,血液顺着砖缝流成小河,在地面汇成龙形。
退后!王军的吼声被枪响撕裂。他端着突击步枪扫射菌丝,子弹却在触及的瞬间熔成铁水,溅在墙上发出嗤啦的声响。陈小米的热成像显示,那些菌丝的温度正在飙升,从常温飙升到六百度,连空气都被灼烧出焦糊味。赵玲的铜镜突然液化,银色的镜面像活了般涌进她的右脸,她惨叫着捂住脸,指缝间渗出青黑色的液体:玲姐!陈小米扑过去要拽她,战术手电的光扫过镜中——赵玲的倒影正被青铜菌丝缠绕,脖颈处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蠕动的青铜器官,那些器官上布满了和李文泽钥匙柄一样的鸢尾花纹章。
快退!赵玲的声音从镜内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李文泽的钥匙突然迸发红光,灼得他掌心生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五岁的雨夜,父亲浑身是血地跪在祠堂中央,地上的鸢尾花纹章泛着幽光,他将钥匙刺入自己心脏,鲜血顺着纹路流向地底,最后一句话混着雨声砸进他耳朵:钥匙在血脉里...当七星连珠时
原来如此。李文泽摸到钥匙柄处的机关,用力一按。机械齿轮转动的轰鸣声中,整座古堡开始震颤。石墙上的头骨眼睛突然全部转向他们,青铜轴承发出刺耳的尖啸;地面的菌丝疯狂窜起,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王军的枪还在响,子弹却熔成了铁水,落在他脚边堆成小山;赵玲的半张脸已经完全变形,青铜器官正从她脖颈处钻出来,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陈小米的热成像显示,星盘中心的温度突破了一千度。她拽着还在发愣的王军往门外跑,菌丝却缠上了他们的脚踝,像无数条冰凉的蛇。走!李文泽吼道,他看着钥匙柄上的鸢尾花纹章正在渗出更多的血珠,那些血珠滴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轰——
第一块青石板坠落时,扬起的烟尘呛得人睁不开眼。李文泽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勺撞在石阶上,眼前发黑。朦胧中,他看见古堡的尖顶正在倾斜,青铜风向标当啷落地,在地上滚出刺耳的声响;王军的铜烟斗滚到他脚边,烟斗嘴上还沾着他的血;赵玲的半张青铜脸卡在门缝里,眼睛还睁着,却没了焦距;陈小米的战术目镜碎了,她抱着头往外爬,嘴里念叨着无人机...数据....
意识消散前,李文泽摸向胸口的钥匙。它还在发烫,血珠已经凝固,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咆哮。他笑了,十五年的谜题终于解开——原来他们才是钥匙,是守夜人家族用血脉圈养的,最后一任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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