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岩石紧贴着后背,陈玄霄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每一次艰难呼吸带来的震动,都牵扯着右肩胛骨下方那三处火辣辣、带着钻心麻痹的伤口。
乌黑溃烂的皮肉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毒素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血肉和神经。
然而,就在这蚀骨的痛苦和令人窒息的麻痹感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凉柔韧的生机,正从伤口最中心悄然蔓延开来对抗着毒素的扩散。
这丝生机的源头…陈玄霄意识模糊间,目光艰难地转向紧紧挨在自己身侧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的苏婉儿。
是她指尖爆发的那股毁灭性的七彩能量?还是别的什么?
“咳咳…丫头,你怎么样?”
赵守山挡在两人身前,布满老茧的手紧握着一根从地上捡起的、前端断裂的石杵,警惕地盯着被炸开的洞口方向。
烟尘还未完全散尽,王彪那魁梧的身影和手下们狰狞的面孔在洞口晃动着。
暂时被苏婉儿刚才那诡异而恐怖的一击震慑住,没有立刻扑进来,但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气,不断涌入。
“我…我没事,赵伯…”苏婉儿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透支后的极度虚弱,她看着陈玄霄后背那可怕的伤口,眼泪无声地滑落,“他…他伤得好重…”
“桀桀桀…”洞口传来王彪阴冷的笑声,打破了短暂的死寂。
“好,好得很!想不到你这丫头身上还藏着这等宝贝。这力量…归协会了。给我上,耗光她的力气,抓活的。至于那中了腐骨针的小子…死活不论!”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锥刺入陈玄霄和苏婉儿的心底。
“跟他们拼了!”赵守山双目赤红,就要挥舞石杵冲上去。
“别…别硬拼!”陈玄霄的目光扫过石窟内壁,扫过地上散落的碎石,最后落在赵守山刚才钻出来的那道不起眼的岩壁裂缝上。
“进…进那里,快!”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牵动伤口,疼得眼前发黑,身体一晃。
“对,跟我来!”赵守山瞬间醒悟,一把架住陈玄霄的胳膊,另一只手拉住虚弱的苏婉儿,“走这边,快!”
三人踉跄着扑向那道狭窄的裂缝,陈玄霄几乎是半昏迷状态被拖着走,苏婉儿咬着牙,用尽最后力气跟上。
“想跑?!拦住他们!”王彪厉喝,“百草封脉针,放!”
几名手持幽蓝银针的修士再次扬手,这一次,银针更加密集,如同漫天毒蝗,不仅笼罩三人,更重点封锁那道狭窄的裂缝入口。
咻咻咻咻,死亡的尖啸再次充斥石窟!
眼看避无可避,被赵守山架着的陈玄霄,意识深处,那保温箱上忽明忽灭的甘肃地图光纹,天水位置的光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
一股源于血脉深处、源于脚下这片陇原大地的愤怒和不甘,如同压抑的火山,轰然冲垮了剧痛和麻痹的阻碍。
“滚——开!”陈玄霄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脱了赵守山的搀扶。
他没有转身,没有结印,甚至没有去看那漫天袭来的致命银针。
右臂肌肉贲张,沾满泥污和血渍的手掌,五指箕张,以一种无比蛮横、无比狂放、如同街头泼皮泼水打架般的姿势,朝着身后漫天针雨袭来的方向,由下至上,狠狠一撩,一泼!
——单掌泼天!
这不是任何武学招式,这是他在伏羲庙雨夜被逼到绝境时,泼出那碗改变命运的麻辣烫的本能动作。
是刻在骨子里的、属于外卖员陈玄霄在绝境中反击的原始烙印。
嗡!!!
一股远比之前激发土灵护盾时更加狂暴、更加炽烈、蕴含着霸道辛香气息的赤红色能量,猛地从他丹田(暖流)处炸开。
顺着他的手臂经络奔腾咆哮,没有凝聚成盾,没有形成八卦。
这股力量,纯粹、原始、蛮横!
如同烧沸的辣油,带着焚尽一切阻碍的决绝意志,随着他那一“泼”的动作,轰然爆发。
轰!一片扇形、如同泼洒出的滚烫红油般的赤红色能量狂潮,骤然在陈玄霄身后展开。
能量狂潮中,无数细小的、由纯粹火辣意志凝聚而成的“针”形虚影在其中沉浮、咆哮。
以辣对毒!以泼对射!
噗噗噗噗噗,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如同爆豆。
那些蕴含着阴毒麻痹力量的幽蓝银针,撞入这片赤红色的“辣油狂潮”中,如同射入了沸腾的油锅。
嗤嗤嗤!刺耳的腐蚀声瞬间响起,幽蓝色的毒素光芒在霸道炽烈的赤红能量面前,如同冰雪遇骄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被溶解、被吞噬。
细密的“辣油针”疯狂攒射,将一根根实体银针撞得粉碎、扭曲、倒卷。
更恐怖的是,这股赤红色的狂潮并非被动防御,它随着陈玄霄那一“泼”的余势,如同决堤的洪流,裹挟着那些被粉碎、被溶解、被赋予了狂暴辣意的银针碎片,以更凶猛、更狂野的姿态,朝着洞口那些目瞪口呆的药膳协会修士,倒卷而去。
“什么鬼东西?!”
“我的针…失控了!”
“快躲开!”
惊恐的叫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狞笑。
噗嗤!噗嗤!噗嗤!
倒卷的赤红狂潮和其中蕴含的“辣意银针”碎片,狠狠撞入措手不及的修士群中。
惨叫声此起彼伏,被赤红能量扫中的修士,如同被滚油泼中,皮肤瞬间红肿起泡,发出凄厉的惨嚎。
被那些蕴含了狂暴辣意的碎片击中的,更是感觉伤口如同被点燃,火辣辣的剧痛混合着麻痹感疯狂蔓延,阵型瞬间大乱。
“混账!”王彪又惊又怒,挥袖震开几片射向自己的碎片,衣袖却被灼出几个焦黑的孔洞,皮肤火辣辣地疼。
他看着手下人仰马翻,看着那赤红能量中蕴含的、让他都感到心悸的霸道意志,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走!”陈玄霄在爆发出这惊天一“泼”后,身体如同被彻底抽空,眼前一黑,软软地向后倒去。
最后一丝意识,是赵守山和苏婉儿惊急的呼喊,以及自己被拖入那道狭窄、黑暗裂缝的冰冷触感。
……
狭窄、曲折、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密道内,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岩石的冰冷气息。
赵守山背着几乎昏迷的陈玄霄,苏婉儿咬着牙,用手紧紧捂住他后背那三个依旧在渗着黑血、但边缘似乎有微弱七彩荧光流转的伤口,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不知走了多久,密道开始向下倾斜,空气变得更加潮湿阴冷,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三人艰难地钻出密道口,一个更加隐蔽、空间却大了许多的石窟出现在眼前。
窟顶有裂缝透下微弱的天光,照亮了中央一座造型古朴、布满尘埃的石台。
石台周围,岩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比外面千佛廊更加古老玄奥的壁画,描绘着伏羲演卦、神农尝草的宏大场景。
“暂时…安全了…”赵守山将陈玄霄小心地放在石台旁相对干燥的地面上,累得直喘粗气。
他看向陈玄霄后背的伤口,眉头紧锁:“腐骨断灵针…歹毒无比,寻常草药根本无效…”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苏婉儿依旧捂着伤口、微微颤抖的手上,以及那伤口边缘若隐若现、顽强闪烁的七彩微光。
“丫头…你这力量…”赵守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苏婉儿看着自己沾满陈玄霄黑血的手,又看看掌心那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七彩光点,眼神充满了迷茫、恐惧和一丝无助:
“赵伯…我…我不知道…刚才…我只是不想他死…那光…它自己就…”
“是丹霞灵核…”赵守山深吸一口气,浑浊的老眼紧紧盯着苏婉儿,“你爷爷…苏老哥…他临走前,是不是给了你一块七彩的石头?让你贴身带着?”
苏婉儿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您…您怎么知道?爷爷说…那是保命的…”
“那就对了!”赵守山重重一叹,脸上交织着悲痛和恍然。
“1999年那场暴雨夜…伏羲庙地脉暴动…九爷、苏老哥,还有你母亲…他们三人合力,将暴动的‘味绝魔种’核心强行剥离封印…
苏老哥用命护住的那块‘丹霞灵核’…竟然…竟然融进了当时还是婴儿的你体内!
难怪…难怪协会像疯狗一样追查所有和那晚有关的人的后代。”
石窟内一片死寂,只有陈玄霄微弱的呼吸声和苏婉儿压抑的、难以置信的抽泣。
赵守山看着昏迷中依旧因痛苦而眉头紧锁的陈玄霄,又看看失魂落魄的苏婉儿,声音沙哑而沉重:
“娃…婉儿丫头…你们身上背负的,比老头子想象的还要重得多啊…九爷的辣道传承,苏家的丹霞灵核,还有那被封印的魔种之祸…都系在你们身上了。”
他的目光投向石窟深处更幽暗的地方,“想活下去…想对抗协会…想弄清楚一切…你们必须去一个地方。
张掖…七彩丹霞山…真正的‘五行补天阵’核心…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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