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在一片对电影的极致期待中圆满结束。
第二天，《超体》剧组正式开机。
片场内，所有的设备都已经就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新机器的金属味道，混杂着所有人屏息凝神的紧张感。
沈朝坐在导演监视器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
画面中，剧组重金从香江聘请的“洪家班”武术指导团队，正在为女主角大蜜蜜，还有几位动作演员，演示一场至关重要的室内格斗戏。
为首的武术指导名叫洪涛，是圈内浸淫数十年的老前辈，手上出过不少经典的动作片。
他亲自下场，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翻滚，踢腿，格挡，一连串的动作设计得颇为复杂，观赏性极强。几个年轻的场务在旁边看得小声喝彩，觉得这钱花得值。
大蜜蜜也看得十分认真，努力记忆着每一个动作的细节。
洪涛一套演示完毕，抱着胳膊，脸上带着几分自得，看向监视器后的沈朝，等待着应有的赞扬。
然而，沈朝只是静静地看着回放，眉头却在不经意间，轻轻蹙起。
“再来一遍。”
他淡淡地开口。
洪涛愣了一下，但还是耐着性子，带着团队一丝不苟地又做了一遍。
“不行。”
沈朝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洪涛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走到监视器旁，语气里带着几分前辈的矜持。
“沈导，哪里不行？这套动作的节奏，还有视觉冲击力，都是我们精心设计的，保证拍出来好看。”
沈朝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他身上。
“太好看了。”
“好看得像在跳舞，不是在杀人。”
沈朝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洪“杀人”这两个字，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我要的，不是表演。是Lucy在大脑开发度超过20%后，对人体力学、对格斗本能的绝对掌控。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必须是最高效，最简洁，最致命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花架子，只有纯粹的力量，还有非人的美感。”
沈朝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敲在洪涛的心上。
洪涛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纵横片场几十年，第一次被一个毛头小子用这种方式教自己怎么设计动作。
“沈导，拍电影不是真的杀人。动作设计，讲究的是一个‘巧’字，要让观众看得过瘾。您说的东西，太理论化了，镜头里根本表现不出来。”
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火药味，算是一种委婉的顶撞。
整个剧组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偷偷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大蜜蜜站在一旁，心里有些替沈朝捏把汗。洪家班在圈内的地位非同小可，第一天开机就跟武术指导闹僵，对接下来的拍摄极为不利。
沈朝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拿起对讲机，冰冷而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瞬间通过喇叭传遍了整个摄影棚。
“休息十分钟。”
说完，他站起身，径直走向自己的专属休息室，将所有人的议论，猜测，还有洪涛那张涨红的脸，都关在了门后。
休息室里，绝对安静。
沈朝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
“系统。”
【叮！检测到宿主正式开启第一部商业大片执导，达成关键成就“商业之路”，特此奖励“高级武术指导技能卡”一张。】
【是否立刻使用？】
“使用。”
没有任何犹豫。
下一秒，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他的脑海。
人体的八百三十块肌肉，二百零六块骨骼。每一寸发力的轨迹，每一次关节扭转的角度，最省力的攻击方式，最致命的打击点。
现代马伽术，俄式西斯特玛，巴西柔术，菲律宾短棍……
无数种顶级的现代格斗技巧，不再是零散的知识，而是化作了他身体的本能。
更重要的，是这些格斗技巧如何与镜头语言结合。
特写镜头下肌肉的颤动，高速摄影中肢体的舒展，广角镜头里充满张力的对峙。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脑中形成了一幅幅无比清晰的，动态的分镜图。
十分钟后，休息室的门准时打开。
沈朝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惊疑，带着好奇。
洪涛还站在原地，脸色依旧不善，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导演能拿出什么解决方案。
沈朝没有看他，甚至没有看任何人。
他一边走，一边解开自己休闲西装的扣子，随手脱下外套，扔给旁边的助理白麓。
他走到场地中央，目光扫过大蜜蜜，还有那几个严阵以待的武行演员。
“你们看好。”
“我只做一遍。”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原本静立的身影，仿佛被瞬间抽掉了所有的惰性，化作一道离弦的箭。
没有起手式，没有预备动作。
他对着面前的一名武行，一个迅疾的垫步前冲，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瞬间爆发。
冲拳！
拳头并未打实，而是在距离对方鼻梁一寸的地方骤然停住。那股凌厉的拳风，却让那名经验丰富的武行演员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紧接着，沈朝的手臂没有收回，而是以手肘为轴，闪电般向上翻折。
肘击！
目标直指咽喉。
动作干净利落，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暴力美感。
对方演员下意识抬手格挡，沈朝却借着他格挡的力量，手腕一翻，五指如铁钳般扣住了对方的手臂，顺势一带一扭。
一个标准的擒拿关节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但每一个动作，又都清晰地展示出其背后的发力原理，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科学依据。
这已经不是表演。
这是教科书级别的，杀戮的艺术。
他甚至没有停下，一边做着动作，一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摄影指导喊道。
“大刘，看清楚了吗？第一个冲拳，用50mm镜头给面部特写，我要看到他瞳孔收缩的反应。第二个肘击，机位拉远，用广角跟拍，我要整个身体的张力。第三个关节技，上手持摄影，绕着我们跑，我要那种混乱中的稳定感。”
他的声音沉稳，冷静，仿佛一个已经在脑中预演了这场戏千百遍的宗师。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场中那个挥洒自如的身影。
刚才还一脸不服的洪涛，此刻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神从最初的惊愕，到不可思议，最后，化为了深深的震撼与……敬畏。
他入行三十年，自问阅遍天下武学，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如此贴合实战，又如此懂得镜头的动作设计。
这不是导演。
这是宗师。
当沈朝完成最后一个锁喉的动作，缓缓收势站定，整个摄影棚里依旧是一片死寂。
洪涛快步走到沈朝面前。
这位在圈内德高望重，向来以脾气火爆著称的老前辈，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比他小了三十多岁的沈朝，深深地，九十度地鞠下了一躬。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导……不。”
“沈老师。”
“您……您教我们吧。”
大蜜蜜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被所有人仰望的身影，看着洪涛几乎要将头埋进地里的姿态，她的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沉进了名为崇拜的无底深渊。
这个男人，到底还藏着多少让她无法想象的惊喜。
沈朝对洪涛的鞠躬视若无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捡起地上的剧本，翻到下一页，目光已经投向了下一个场景的布置，平静地对场记下达了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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