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窗纸时,林守拙睫毛轻颤。
他掌心的通灵玉简仍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将温度透过皮肤往识海里钻。
来了。他低喃一声,缓缓摊开手。
玉简便在掌心跳动起来,金纹如活物般沿着他的手臂攀爬,在眼前织成一片流动的光网。
那些曾在混沌空间里若隐若现的符文突然清晰起来,每一道都带着轻微的震颤,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
系统的声音不再模糊,这次直接在识海炸响:意识对接30%...50%...80%。林守拙感觉有冰凉的数据流涌进脑海,眼前浮现出奇异的画面——黑衣先生昨日攻击时的魂力波动被完整复现,连那些隐藏在黑芒里的诡谲纹路都纤毫毕现。
他试着用意识触碰其中一道,数据流立刻扭曲成《玄阴噬魂诀》的功法路线,连运行到第八层时的破绽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瞳孔微缩,喉结滚动。
十年躺平换来的懒劲突然有些松动——原来系统从不是被动的金手指,它在等他主动伸手。
窗外忽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林守拙手指在炕沿轻轻一叩,刚成型的光网瞬间隐入识海。
他歪头看向后窗,那里的窗纸正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像有人用指甲在上面挠。
来了。他重复一遍,声音比刚才更轻。
门轰地被撞开时,林守拙正慢悠悠啃着半个冷馒头。
四个黑影如夜枭般掠入,为首的黑衣先生嘴角还沾着昨日被反弹的黑血,身后三个灰袍老者各执青铜灯、骨笛、锈剑,浑身散着腐草般的气息。
小杂役,昨日让你捡了条命。黑衣先生阴恻恻一笑,骨笛老者已挥动骨笛,无数幽绿魂火从笛孔钻出,在营帐里织成密网。
林守拙望着逼近的魂火,突然松开手——馒头啪嗒掉在地上,他整个人顺着炕沿滑下去,像团没骨头的烂泥。
找死!青铜灯老者嗤笑,灯芯窜起幽蓝鬼火,直取林守拙心口。
可就在鬼火触到他衣襟的刹那,一道淡金色光膜突然从他皮肤里渗出来。
四个玄渊会高手同时顿住——那光膜不似寻常防御法术,倒像有生命般张开无数触须,精准缠住他们外泄的灵力,顺着指尖倒灌回来。
这是...掠夺!黑衣先生瞳孔骤缩。
他感觉丹田翻涌,辛辛苦苦修炼三十年的玄阴之力正顺着指尖被抽走,速度越来越快。
骨笛老者的魂火最先溃散,他踉跄后退,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锈剑老者的剑当啷落地,双手抱头惨叫:我的灵力!
我的...住口!黑衣先生暴喝,周身黑芒大盛。
他咬破舌尖,将本命精血喷在掌心,黑芒瞬间凝成实质,化作只狰狞鬼面,朝着林守拙识海狠狠撞去。
林守拙摔在地上的姿势正好让他望着帐顶。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和系统的提示音重叠:被动掠夺已启动,当前吸收灵力值:3721点...检测到敌方意志入侵,是否开启防御?
不。他闭起眼,放他进来。
识海瞬间翻涌如沸。
黑衣先生的意志化作黑色巨蟒,嘶嘶吐着信子,要绞碎他的灵识。
可就在巨蟒触到核心的刹那,混沌空间的符文突然全部亮了起来。
林守拙看见系统意识——那是团裹在金纹里的光,正以他从未见过的形态舒展,像朵正在绽放的莲花。
原来你长这样。他在意识里笑。
系统没有回答,只是分出一缕光,轻轻缠上黑蟒。
黑蟒立刻疯狂挣扎,可那光越缠越紧,竟开始反向吞噬它的气息。
林守拙感觉有滚烫的信息流涌进脑海,是系统在给他传输对抗之法: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你本就是它的宿主。
好。他应了一声,意识突然变得轻盈。
他学着系统的样子,用意识凝成根细若游丝的金线,轻轻点在黑蟒七寸。
黑蟒发出无声的尖叫,鳞片片片碎裂,最后化作点幽光,被系统吞了进去。
噗!帐外传来闷哼。
叶清岚握着剑冲进来时,正看见黑衣先生跪坐在地,面如金纸。
另外三个老者更惨,两个瘫在墙角直翻白眼,一个抱着青铜灯发抖,灯里的鬼火早灭得干干净净。
困灵阵!
钟离墨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林守拙抬头,正看见那名白发老者手持阵旗,在营帐周围快速游走。
他每插下一面旗,空中便泛起淡青色涟漪,将试图突围的黑衣先生牢牢锁在阵中。
你们以为系统只是工具?林守拙单手撑着炕沿站起来,嘴角沾着刚才摔碎的馒头渣。
他望着黑衣先生,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亮,它比你们更懂什么是大道。
黑衣先生突然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他想开口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人掐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钟离墨最后一面阵旗插下时,困灵阵彻底成型,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林小友,这阵能困他们半个时辰,足够等孙长老带人来了。
辛苦。林守拙弯腰捡起地上的馒头,拍了拍灰继续啃。
系统的声音这时在识海响起,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你已触碰命运核心,是否接受更高意志的考验?
他望着窗外逐渐浓烈的晨光,突然笑了。
十年前被师兄踹倒时,他想的是怎么少挨几脚;五年前在茅厕签到得功法时,他想的是怎么不被发现;可现在——他望着掌心还在发烫的通灵玉简,望着系统意识在混沌空间里跃动的光——他想的是,原来躺平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来吧。他轻声说。
叶清岚走到他身边,欲言又止。
林守拙却已经躺回炕上,双手垫在脑后。
他能感觉到意识被某种力量轻轻牵引,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拉他往更深处去。
混沌空间的符文在眼前流转,这次他看清了最中央的那道——是个拙字,笔画里泛着和系统意识一样的金光。
明天...该去后山老槐树下躺躺了。他闭起眼,嘴角带着笑。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孙长老带着执法堂弟子赶到的声音。
但林守拙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意识正穿过层层光雾,朝着混沌空间最深处飘去,那里有个声音在低语,像春风拂过新绿的枝桠: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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