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拙是被后颈的凉意冻醒的。
他蜷在杂役房通铺最里侧,稻草褥子硬得硌背,可这夜却格外难眠。
体内那团木灵像活了般在经脉里乱窜,每到子时便有缕若有若无的寒气从丹田钻出来,与木气相撞时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极了地底那口幽蓝灵泉翻涌的动静。
守拙哥?身侧小豆子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小拳头无意识地抓住他袖口,你又没睡?
林守拙轻轻抽回手,借着窗缝漏进的月光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那抹淡绿还在,在暗夜里像株会发光的草叶。
他想起昨日从地洞逃出时,泉眼里渗出的幽蓝灵气,想起系统提示里木属性融合度100%的蜂鸣,喉结动了动。
许是那泉水的缘故?
第二日卯时,杂役房的晨钟刚响,林守拙便揣着个豁口粗瓷碗晃进了厨房。
掌勺的张叔正往大锅里添水,他凑过去,碗沿刚碰到木勺舀起的清水,系统提示音便在脑海炸响:检测到玄阴属性水流摄入,返还灵力×10。
嘶——他手指微颤,碗里的水晃出半滴,顺着指缝渗进掌心。
那凉意比寻常井水重三分,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化作暖流窜进丹田。
他盯着碗里倒映的自己,眼尾微微上挑——这是他第一次清晰感知到系统十倍返还的具体属性。
守拙,发什么呆?张叔敲了敲锅沿,再磨蹭粥都凉了。
林守拙应了声,端着碗退到角落。
他没像往常那样呼噜噜喝个底朝天,而是小口抿着,舌尖抵住上颚感受水的滋味。
清冽中裹着丝甜,像极了地底灵泉的余韵。
难道这十倍返还,和水质里的属性有关?他蹲在柴堆后,碗底还剩小半口,若能找到不同属性的水源...
念头刚起,他便想起杂役房最里间那口积灰的木柜。
去年打扫时他见过,里面堆着前几任杂役头留下的旧账本,其中有本《宗门杂务志》,记着各峰杂役要处理的活计,甚至包括被封禁的场所。
午饭后,杂役房里的人都去晒衣了。
林守拙猫着腰溜到木柜前,柜锁早锈成了渣,轻轻一掰便开。
霉味混着尘灰扑进鼻腔,他翻出那本泛黄的《杂务志》,指腹擦过卷角玄阴井三个字时,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玄阴井,位于后山断崖下,昔年炼丹峰长老取水煮丹处。
后因井中阴气过重,常引邪物,于三十年前封禁。
林守拙喉结动了动,书页边缘有块茶渍,晕开的墨迹里还夹着句批注:井水泛幽光,沾肤如蛇啮。
他迅速把书塞回原处,木柜合上时发出吱呀一声。
窗外传来晒衣婢女的笑声,他摸了摸怀里的粗布口袋——里面装着从药园顺的驱虫粉,还有个陶土小葫芦。
三更梆子敲过第三下时,林守拙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外衣出了杂役房。
后山的路他熟得很,从前每日要挑两担水,只是这玄阴井的位置他从未到过。
月被云遮住大半,他顺着断崖边的野藤往下爬,裤脚被荆棘划得破破烂烂,直到听见叮咚水声。
井台藏在两棵歪脖子松树间,青石板缝里长着幽蓝的苔藓。
林守拙蹲下身,指尖刚触及水面,寒意便顺着血管往骨头里钻——比厨房那碗水凉十倍,水面却泛着淡淡的幽光,像有星子沉在井底。
签到。他默念。
系统提示音几乎是立刻响起:后山玄阴井签到成功,获得玄阴泉水×1壶。
林守拙摸出怀里的小葫芦,舀了半葫芦水。
月光突然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得井水泛出冷冽的银边。
他仰头饮下,刺骨寒意瞬间冲开喉咙,直灌丹田。
咳!他捂住嘴,喉间泛起铁锈味。
体内《九转青木诀》第二层自动运转,绿色光纹顺着血管爬满全身,竟将那股寒气裹住,缓缓转化为清冽灵力。
木气与寒流在经脉里交织,像两条蛇在打架,他额角冒出冷汗,却分明感觉到练气二层的瓶颈在松动。
检测到特殊属性融合,是否尝试激活双系共鸣?
系统提示音刚落,林守拙便听见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他猛地转头,月光下,小翠正从树后闪出来,脸上的嫉恨几乎要凝成实质——那是洗衣房的婢女,上个月他替小豆子捡回被丢进粪坑的棉衣,她骂他多管闲事时也是这副表情。
有人私取禁地之水!
快来人啊!小翠尖着嗓子喊,声音刺破夜色。
林守拙心下暗叫不好,刚要跑,王嬷嬷举着灯笼从坡上冲下来。
老妇脸上的皱纹绷成刀刻的线,身后跟着四个提木棍的女仆,瞬间将他围在中间。
好个林守拙!王嬷嬷的灯笼光照在他怀里的葫芦上,玄阴井封禁三十年,你倒敢偷水?
嬷嬷,我......
闭嘴!王嬷嬷一甩袖子,执法堂的孙长老最恨私闯禁地,你跟我去见他!
两个女仆上前架住林守拙的胳膊,他被推着往坡上走,回头看了眼那口井——水面的幽光还在,像只不眨的眼睛。
小翠跟在王嬷嬷身后,偷偷冲他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比井里的寒气更冷。
山风卷起几片枯叶,掠过林守拙的脸。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远处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得人发慌。
执法堂的青砖黑瓦已经在夜色里显出轮廓,孙长老的铁面,怕是比这玄阴井的水更难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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