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青冥宗外门的竹帘时,林守拙正蹲在药园最显眼的桃树下。
玄霜草的白霜在他掌心融成一滴清露,顺着指缝渗进丹田,《九转青木诀》自动运转,将那丝清凉裹着木灵往四肢百骸推散。
这杂役发什么疯?
没看见他手里的草?药园新长的玄霜草,陈执事盯着呢!
几个挑水的杂役放慢脚步,桶里的水晃出细浪。
林守拙能感觉到七八道目光扎在后颈——陈药子的耳目,他早数过了。
小崽子,偷懒偷到药园来了?监工的老吴拎着竹鞭晃过来,鞭梢扫过桃树,几片粉瓣落进林守拙怀里。
他没动,只歪头看老吴:吴叔,我在炼化玄霜草呢,陈执事说过杂役也能试药。
老吴的竹鞭悬在半空。
林守拙记得三天前陈药子确实说过这话——为了让杂役更卖命照料灵草,故意放的甜头。
此刻他仰着张懒懒散散的脸,玄霜草的药香正从指缝里往外冒,像蜜里调了薄荷,直往人鼻子里钻。
随你。老吴啐了口,转身时裤脚带起一阵风。
林守拙的眼皮耷拉下来,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检测到目标主动暴露,灵气波动覆盖程序启动。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翻涌,却被系统刻意压成若有若无的细流。
与此同时,药园角落的虫鸣突然密集起来——玄霜草的香气引来了灵虫。
绿背螳螈从药架下钻出来,金斑蝶撞在篱笆上,连平时藏在腐叶里的地蚣都扭着红黑身子爬向桃树下。
虫灾!
快拿驱虫粉!
杂役们的惊呼混着竹篓翻倒的脆响。
林守拙借着众人慌乱的当口,指尖在桃树下的落叶堆里快速一勾——三片沾了龙须草汁的枯叶被他踢进石缝。
龙须草是陈药子最宝贝的灵草,气味冲得很,足够让那些耳目误以为他在跟踪什么。
林守拙!
尖锐的女声刺破嘈杂。
林守拙抬头,看见柳青荷抱着药篓站在药园门口。
她腰间的银铃随动作轻响,眉头皱成两把小剑:陈执事说玄霜草要留作丹引,你私自炼化——
柳师姐。林守拙慢悠悠站起来,掌心还剩半片玄霜草叶,我手滑捏碎了,要不您去告诉陈执事?他故意把手滑二字咬得极重,眼尾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柳青荷的脸腾地红了。
她上个月才被陈药子罚去扫茅厕,就因为打翻了半罐灵液。
此刻她盯着林守拙脚边乱窜的灵虫,突然蹲下身捡起片落叶——叶背沾着暗绿色的汁液,是龙须草特有的腥气。
你去过龙须草田?她的声音拔高。
林守拙打了个哈欠:我哪敢?吴叔说那片围了禁制。
柳青荷没再理他,攥着落叶转身就跑。
林守拙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翘了翘——鱼儿咬钩了。
次日清晨,药园外围的篱笆被新扎了三层荆棘。
赵铁山带着巡查队在林子里穿梭,刀鞘撞在树干上,惊起一群麻雀。
陈药子站在药园门口,手里转着串沉香念珠,目光扫过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落叶堆。
柳姑娘的发现可靠?他问。
那落叶上的灵气残留,和昨日林守拙身上的一模一样。柳青荷捧着个青瓷盏,里面盛着泡开的龙须草叶,属下断定,他在找龙须草的秘密。
陈药子的指节捏得发白。
龙须草田下埋着青冥宗的地下灵脉,是他看管了三十年的秘密。封锁外围,三步一岗。他沉声道,那杂役若敢再靠近,就地拿下。
林守拙蹲在东侧池塘边,手里的竹扫帚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水。
他能听见赵铁山的脚步声在百米外的林子里响成一片,却半点不慌——真正的灵脉入口,在药园最西边的断碑下,而陈药子的注意力早被他引到了东边。
啪嗒。
竹扫帚从手里滑落,林守拙顺着湿滑的青石板摔进池畔的草丛。
他仰面朝天地躺着,系统提示音立刻响起:检测到静止状态,触发躺平修炼。
当前灵气吸收效率:120%(基础100% 系统加成20%)。
池水漫过他的指尖,微凉的灵力顺着毛孔往体内钻。
他闭着眼睛,假装被摔得发懵,耳力却在系统加持下敏锐起来——
陈执事,那杂役的命盘...确实有些古怪。是赵铁山的声音,带着压低的沙哑,观星阁的苏挽月说他无运,可咱们追了半月,他偏生总能跑掉。
无运之人最是危险。陈药子的沉香念珠停了,若真是天命之人...不能留。
林守拙的睫毛颤了颤。
天命之人?
他想起苏挽月看他时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想起裂隙里突然出现的上古封印残片——青冥宗的秘密,比他想的更深。
守拙哥!
小豆子的声音从饭堂方向飘来。
林守拙哎呦一声从草丛里爬起来,衣服上沾着湿泥,却笑得眉眼弯弯:走,吃饭去,今日有红烧肉。
饭堂里飘着油星子的香气。
林守拙端着碗蹲在门槛上,突然大声叹了句:昨夜又梦到那地方了。
啥地方?小豆子扒着饭凑过来。
黑黢黢的石头缝,里面有光。林守拙夹起块红烧肉晃了晃,我伸手摸,摸到块碑,上面刻着字...可惜没看清。他故意压低声音,我跟你说,那地儿邪性得很,去了怕是回不来。
周围几个杂役竖起耳朵。
林守拙余光瞥见墙角有个灰衣人——陈药子的暗桩,正往嘴里扒饭,耳朵却支得老高。
守拙哥你别吓我。小豆子缩了缩脖子。
林守拙拍拍他的头:我吓你作甚?
就怕哪天手贱想进去瞅瞅...他拖长了尾音,把最后半块红烧肉塞进嘴里,油渍沾在嘴角,像颗金豆豆。
月上柳梢头时,林守拙蹲在断碑前。
小豆子攥着他的衣角,呼吸喷在他后颈:守拙哥,咱们真要进去?
别怕。林守拙摸出张隐息符贴在两人后颈,符纸立刻融进皮肤,赵铁山他们在东边蹲守呢,这儿安全。
断碑下的裂隙比前日更宽了些,紫光像活物般在石壁上爬。
林守拙拉着小豆子往里钻,霉味混着泥土腥气扑面而来。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和系统提示音的滴答重叠——
检测到地下灵脉波动,距离宿主:三百丈。
检测到小豆子自愿躺平(当前状态:跟随探险),掠夺气运1%。
宿主气运值:12%( 1%)。
裂隙深处传来滴水声,叮咚,叮咚,像谁在敲钟。
林守拙的《九转青木诀》自动运转,木灵在指尖凝成淡绿色的光团,照亮前方的通道——那是条往下延伸的石梯,每一级都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阵图。
小豆子的手在发抖:守拙哥,这梯...怎么没个尽头?
林守拙没说话。
他望着石梯深处浓重的黑暗,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
青冥宗藏了百年的秘密,就藏在这黑暗里。
而他知道,等天一亮,陈药子和赵铁山就会发现,他们守了整夜的东边药园,不过是个空壳。
石梯下突然刮来一阵风,带着若有若无的吟哦声,像很多人在念诵什么。
林守拙的掌心渗出薄汗,却把小豆子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他往前迈了一步,石梯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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