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拙摸黑推开杂役房的破门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月光从漏风的窗棂挤进来,正照在他的破床沿——那碗冷透的杂役饭泛着可疑的银芒,甜腥的香气像条软蛇,顺着鼻腔直钻脑门。
“叮——检测到微量‘迷神草’成分,可能影响心智。建议开启过滤模式。”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开,林守拙的手指在门框上轻轻抠了道浅痕。
迷神草,他前日扫药园时在典籍里见过,单独用只会让人昏沉,但混着杂役饭里的糙谷麸皮……足够让人在昏迷时被拖去喂后山的恶犬。
他蹲下来,用指甲挑开凝结的饭粒。
月光下,米粒间隙泛着极淡的银粉,像是有人撒了把碾碎的萤火虫。
谁会对他下这种毒?
前日替赵铁柱顶了扫藏经阁的差,被刘虎堵在柴房踹了三脚;还是昨夜潜入祭坛被白羽撞见,有人想灭口?
窗外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林守拙突然笑了。
他慢慢直起腰,把冷饭重新扣好,又扯过破被子盖住碗。
既然对方想让他无声无息消失,那他偏要闹得沸反盈天。
第二日卯时三刻,杂役房的土灶刚冒出炊烟,林守拙就端着那碗冷饭晃进了食堂。
刘虎正蹲在灶台边啃馒头,看见他手里的碗,浓眉一皱:“你小子昨儿没吃饭?我还以为你被野狗叼走了。”
“师兄说的是。”林守拙把碗往石桌上一放,故意用袖子蹭了蹭碗沿,“昨儿摸黑回房,碗都摔地上了,这不捡起来接着吃么。”他舀起一勺饭,米粒在晨光里泛着可疑的银光,却被他面不改色地送进嘴里。
刘虎的喉结动了动,目光在碗上顿了顿,又移开了。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毒素分解中……灵力转化完成,可提取解毒灵液0.3毫升。”林守拙的舌尖泛起一丝清甜,那是迷神草的毒性被十倍返还后的产物。
他垂眼盯着自己的袖口——那里缝着个拇指大的瓷瓶,是前几日扫丹房时顺的。
“师兄,借你茶碗用用?”他端着空碗凑到刘虎身边,“我这饭太干,想讨口热水。”
刘虎嫌恶地把茶碗推过去,林守拙的袖口擦过茶碗边缘时,瓷瓶的细嘴轻轻一压,无色的液体便渗了进去。
“谢啦。”他咧嘴一笑,转身往灶台上的水桶走去。
辰时二刻,杂役们正蹲在院门口劈柴,突然听见食堂方向传来“哐当”一声。
刘虎捂着肚子撞开木门,额角的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掉,脸色白得像刷了层石灰:“我……我灵力乱了!”
众人围过去,只见他的衣襟下渗出缕缕青气,那是灵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的征兆。
赵铁柱甩着算盘跑过来,肥肉颤得直晃:“咋回事?早上还好好的!”
林守拙慢悠悠靠过去,盯着刘虎怀里还剩半盏的茶碗:“许是有人怕我查得太深。”他故意提高声音,“昨儿我在祭坛捡了张残页,写着‘天命归墟’四个大字……”
“闭嘴!”刘虎突然暴喝,却被涌上来的灵力呛得咳嗽,“你别血口喷人!”
“等等。”负责送饭的小黄突然扯了扯赵铁柱的衣角,声音发颤,“昨儿我送饭去杂役房,路过菜窖时,好像看见张脸……”他缩着脖子,“是张生脸,穿灰布短打,手里还攥着个小纸包……”
“灰布短打?”赵铁柱眯起眼,“这院子里除了杂役就是外门弟子,哪来的生脸?”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铜铃轻响。
白羽抱着竹简跨进门槛,月白执事服上还沾着晨露:“执法堂说这里出了事?”她的目光扫过刘虎扭曲的脸,又落在林守拙身上,最后停在那半盏茶碗上。
“迷神草。”她蹲下来闻了闻茶碗,指尖凝出一缕灵气探入刘虎体内,“灵力反噬,倒像是有人把解药当毒药喂了。”她抬眼看向林守拙,“你昨儿的饭,可还剩些?”
林守拙从怀里摸出那个粗瓷碗,碗底还粘着几粒饭。
白羽的灵气扫过,瞳孔微缩:“和茶碗里的成分一样。”她转身对赵铁柱道:“把昨日送饭的路径查清楚,所有接触过餐盒的人,都带去执法堂问话。”
刘虎被两个杂役架着往外走,经过林守拙身边时,他恶狠狠瞪过来,却被灵力冲击得直翻白眼。
林守拙望着他扭曲的脸,突然想起昨夜墨离掐着他手腕说的话:“天道已死,躺平才是活路。”
夜色再次降临时,林守拙蹲在杂役房后的老槐树下。
他摸出白天从茶碗底刮下的残液,在月光下泛着极淡的青。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残留毒素含‘青冥宗秘制丹方’特征。”
他把残液收进瓷瓶,抬头望向山巅的藏经阁。
那里的灯火依旧亮着,像颗永不熄灭的星。
而在更深处,祭坛的石碑上,裂痕里的暗红液体还在缓缓渗出,像是某种古老的心跳。
“看来这宗门的秘密,比我想的更深。”林守拙拍了拍裤腿站起,往自己的破床走去。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地上拖出一条蜿蜒的线,像是通往某个未知的答案。
而墙角的粗瓷碗里,还粘着几粒泛着银光的饭粒——那是他留给下毒者的,第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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