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指尖刚触到腰间的守陵人腰牌,那枚藏在衣襟里的龙魂玉突然烫得惊人。
他下意识按住胸口,幽蓝的光透过布料渗出来,在夜色里拉出一道淡青色的轨迹,像根细不可见的线,端端指向西北方。
停。他脚步一顿,苏晚晴和阿蛮立刻跟着收势。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他耳际,他却听见玉佩里的龙吟声更清晰了——不是错觉,是真真切切的震颤,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
怎么了?苏晚晴摸出袖中淬毒的银针,目光如刀扫过四周。
阿蛮攥紧林昭送的匕首,指节发白。
林昭解下腰间的皇陵舆图,就着月光展开。
玉光在舆图上投下光斑,缓缓移动,最终停在戊字区丙位——那是皇陵最边缘的废弃墓区,标注着无主空冢,禁入。
空墓?他眉心微蹙,祖父曾说那片墓区埋的是大楚开国时战死的无名兵卒,棺椁早被野盗搬空,连骸骨都散在乱草里。
可此刻玉佩的光却像被磁铁吸住,死死钉在那个位置。
或许是空墓里有东西在等你。苏晚晴眯起眼,银针在指尖转了个花,青蛇子的人应该还在后面,我们得快点。
阿蛮突然拽了拽林昭的衣袖:昭哥,玉佩在发烫!
林昭低头,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灼痛。
他咬了咬牙,将玉佩重新塞进衣襟:走,去戊字区。
三人刚拐过一道山梁,林昭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他装作系鞋带,垂眸时用余光瞥见五步外的树影里有片异常的黑——不是阴影,是有人屏息藏在那里。
晚晴,你带阿蛮先走。他声音如常,手指却在腰间的守陵铃上轻轻一叩。
苏晚晴立刻会意,拽着阿蛮加快脚步,发间的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故意弄出动静。
林昭放慢呼吸,假装踉跄两步,扶着棵老松树稳住身形。
树影里的黑衣人终于动了——脚尖点地,如夜枭扑下,腰间软剑出鞘时带起破空声,直取他后心!
风无痕?林昭转身,手掌精准扣住对方手腕。
软剑的寒气已经刺进他左肩布料,却在触及皮肤前顿住。
月光下,黑衣人蒙着面巾的脸微微一僵,显然没料到目标会主动迎击。
玄阴宗暗部杀手,擅长追踪刺杀。林昭盯着对方腰间那串青铜铃铛——正是玄阴宗暗卫的标志,青蛇子派你来拿玉佩?
风无痕不答,手腕猛震,想要抽回被制的手。
林昭却借着这股力道,指尖重重按在对方脉门上。
刹那间,狂躁、恐惧、不甘如潮水般涌进他脑海——是尸骸共情触发了!
他看见画面:暴雨夜,破庙中,浑身是伤的少年被玄阴宗长老捏住喉咙,要么杀够十人入暗部,要么喂蛇。少年颤抖着举起刀,血溅在泥地上,像绽开的黑花;他听见声音:这次任务若失败,你妹妹的毒蛊就会发作。风无痕的手在抖,不是因为愤怒,是因为害怕——怕自己死在这里,更怕远在玄阴宗地牢里的妹妹无人救治。
你不想死在这儿。林昭松开手,后退半步,回去告诉青蛇子,我们往东边去了。
风无痕的瞳孔剧烈收缩,软剑当啷坠地。
他扯下面巾,露出张苍白的脸,左颊有道新月形疤痕: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妹妹在玄阴宗地牢,中了七日蛊。林昭声音放轻,半炷香时间,足够我们到废墓再回来。他弯腰捡起软剑,剑柄重重磕在对方后颈,走。
风无痕踉跄两步,捡起剑转身就跑,林间只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苏晚晴从树后转出来,银针还捏在手里:你倒会收人心。
他妹妹的蛊,我解不了。林昭摸了摸发疼的左肩,但至少能让他多活几日。
阿蛮凑过来,盯着林昭渗血的伤口:昭哥,你受伤了!
小伤。林昭扯下衣角简单包扎,走,去废墓。
戊字区比舆图上画的更荒凉。
断碑倒在野蔷薇丛里,石兽的头滚在草窠里,眼窝里积着腐叶。
林昭的守陵铃突然叮地轻响——是守陵人传承在警示。
他顺着玉佩的光走到最深处,脚下的土突然塌陷。
阿蛮惊呼一声,林昭拽住他手腕,就着月光往下看:塌陷的坑里露出半具腐朽的棺椁,棺盖裂成两半,里面没有骸骨,却躺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是...密信?苏晚晴蹲下来,用银针挑开油纸。
羊皮卷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致后世守陵人:吾乃大楚废太子楚明渊,二十三年冬,先皇于承乾殿饮下参汤,吾亲见楚幽王持淬毒匕首自梁上跃下...
林昭的手在抖。
他想起史书中写的先皇暴毙,楚幽王护驾有功继位,原来都是假话!
羊皮卷最后几行更让他血液凝固:龙魂玉藏于皇陵,可引阴兵,然此乃先皇为防逆子所设。
若后世见信,速告御史沈知秋,他手中有当年血衣为证......
沈知秋?苏晚晴挑眉,那老御史不是半年前就告老还乡了?
林昭将羊皮卷小心收进怀里,抬头看向夜空。
不知何时起了薄雾,月亮像蒙了层纱。
他能听见玉佩里的龙吟声更响了,像是在催促什么。
该去会会这位御史大人了。他低声说,目光扫过废墓外的山林——那里,有几簇幽绿的鬼火正缓缓移动,是玄阴宗的追魂灯。
山风卷起一片枯叶,落在羊皮卷上,恰好盖住沈知秋三个字。
林昭握紧腰间的守陵铃,铃声清脆,惊飞了枝头的夜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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