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未来的震惊只持续了一瞬。
身为异界士的战斗本能，早已深深刻入她的骨髓。
她立刻抓住了妖魔因震惊而产生的短暂呆滞。
娇小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力量，猛地前冲。
手中的血色太刀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绚丽而致命的深红弧光。
“噗嗤！”
利刃切割血肉的声音轻微却清晰。
刀锋毫无阻碍地切开了妖魔粗壮的脖颈。
那颗丑陋不堪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失去了头颅的灰败身体，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轰然倒地。
它没有流血。
庞大的身躯在接触地面的瞬间，便迅速化作一滩黑色的灰烬，被夜风一吹，彻底消散无踪。
战斗结束得干净利落，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栗山未来缓缓收刀。
那柄嗜血的长刀在她手中融化，变回粘稠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流淌，悄无声息地重新缠绕回手腕，隐没于层层绷带之下。
她快步走到苏白面前，精致的脸蛋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愧疚与后怕。
她猛地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头几乎要埋进胸口。
“对不起，苏白！”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颤抖。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来这里，让你被卷入这种危险……”
“先别说这个了。”
苏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那颗因劫后余生而剧烈擂动的心脏。
他伸出手指，指向地面上那片正在消散的灰烬，声音因为刻意压制而显得异常沉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苏白的质问，栗山未来知道自己无法再隐瞒分毫。
她抬起头，用很小的声音，却条理清晰地，为苏白揭示了这个世界光鲜日常之下的另一面——“里世界”。
这是一个由“妖魔”、“异界士”，以及背后更加恐怖，甚至无法言说的“三界神魔”等超自然力量构成的，不为常人所知的真实。
异界士的使命，就是斩杀从“境界的彼方”渗透而来的妖魔，用鲜血与生命，维护表世界的脆弱和平。
听着栗山未来的讲述，苏白表面上冷静地点着头，时不时发出“嗯”、“原来如此”的声音，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倾听并且完全接受。
他的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像一个最顶级的演员，分出极小一部分心神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应付着眼前这个内疚不已的少女。
而他绝大部分的意识，都沉浸在了脑海中那个突然出现的，名为“诸天典当系统”的神秘界面上。
界面设计得像一个古老而华丽的当铺。
虚拟的柜台由深色的乌木构成，上面雕刻着繁复而不知其意的花纹，散发着一股与世隔绝的神秘与威严。
功能区的设计极为简洁，只有两个散发着微光的选项。
【典当】。
【交易】。
苏白的意念，仿佛一只无形的手，轻轻点开了【典当】界面。
下一刻，一列详细的清单在眼前展开。
一行行可供选择的典当物，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几乎冲上头顶。
【天赋】。
【寿命】。
【情感】。
【记忆】。
这些构成一个人之所以为人的，虚无缥缈，无法被量化的东西，竟然都能作为明码标价的商品，进行最直接的典当。
他的目光继续下移，掠过一排排匪夷所思的选项。
最终，他的视线死死地定格在了界面的最下方。
那里有两个选项，正散发着危险而诱人的猩红光芒，那光芒仿佛活物一般，随着他的心跳在微微搏动。
【人身自由权】。
【肉体控制权】。
苏白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懂了。
他瞬间就完全明白了。
这个从天而降的系统，根本不是什么帮助主角行侠仗义的英雄辅助器。
它没有道德，不问善恶，不讲对错。
它只遵循一条宇宙间最冰冷，最原始，也最公平的法则——等价交换。
这是一个能让他打破一切规则，凌驾于诸天万界之上，成为所有世界、所有生灵，甚至所有神明最大“债主”的工具。
一个疯狂、大胆，甚至亵渎神灵的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在他心中不可抑制地熊熊燃起。
“只要有足够的价值……”
“我甚至可以典当一个神明的神格，控制一个魔王的身心？”
他缓缓抬起头，视线重新聚焦在现实世界。
他看了一眼还在为如何安抚自己，如何解释这一切而苦恼不已的栗山未来。
在他的眼中，少女不再是一个同学，一个朋友。
她是一个行走的宝库。
她拥有强大的战斗天赋，坚定的信念，以及此刻满溢的、名为“愧疚”的情感。
这些，全都是可以交易的“价值”。
苏白嘴角的弧度，在栗山未来没有察觉的角落，不自觉地、缓缓地勾起。
那是一个充满了算计与野望的，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个世界，不，是这诸天万界，从今天起，恐怕要迎来一位最顶级的“黑心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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