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波箭雨下来,那个激情喊话的山羊胡子最惨。
他还没从正气凛然的状态里切换出来,正对着山口挺着胸脯摆谱呢,一蓬黑压压的阴云就到了头顶!
“护驾!保护…”他惊骇欲绝,想喊保护盟主,自己却成了活靶子!
噗!噗!噗!
三支劲弩带着恐怖的动能,一支擦着他耳朵飞过,惊出他一身冷汗;
一支狠狠扎进了他努力格挡的佩剑剑脊,震得他虎口裂开!
还有一支最刁钻的,角度奇诡,竟贴着地面向上射来,“嗖”一声,精准无比地戳进了他那因为高声呐喊而撅得略高的…臀部!
“嗷呜——!!!”
山羊胡发出了一声非人的惨嚎!
那声音凄厉得堪比被踩了尾巴的猫!
捂着中箭的臀部原地蹦了三尺高!
什么喊话?什么功勋?全忘了!
只剩钻心的剧痛和满脑子“屁股开花了!”的惊恐!
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像只受惊的兔子,掉头就往后边的“盾牌”——几个同样吓傻的衡山弟子身后钻!
而处于队伍相对靠后位置的左冷禅呢?
这位盟主大人反应堪称神速!
在那刺耳的破空声刚刚响起的刹那,他那双精光闪烁的眼眸就骤然一缩!
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整个人如一片被狂风吹卷的落叶,闪电般向后急退!
同时左手在身前猛地一拂!
一道带着刺骨寒意的强大寒冰真气(寒冰真气)瞬间鼓荡而出!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七八支射向他这个区域的长箭,撞在这层骤然出现的、仿佛由寒气凝聚的冰墙气场上,箭头瞬间结冰变脆,发出密集的脆响!
虽然成功阻住了致命箭雨,但几支穿透力极强的弩箭余势未减,狠狠地撞击在他的护身真气上!
咔嚓!一枚温润的墨玉扳指应声而碎!裂成八瓣!
他宽大的玄色衣袍下摆也被一支刁钻的箭矢撕开一道口子!
虽未受伤,但被逼得如此狼狈!
左冷禅那张常年冰封的阴沉面皮上,第一次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压制不住的惊怒!
他猛地抬头望向崖顶!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如雨的乱箭,似乎都感受到了那崖顶边缘投来的、不带一丝人类情绪的冰冷凝视!
“魔教…好!真是好手段!”
左冷禅牙根紧咬,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不是惊于箭雨,而是惊于对方完全不按常理的绝杀手段!
这哪里是江湖打斗?这是行军打仗!
对方根本不给他们排开阵势、单挑示弱的机会!一出手就是雷霆灭杀!
那个东方耀?
一个冷硬的名字砸在左冷禅心上。
这种冷酷到极致的做派…与传闻中那杀人诛心的小魔头形象瞬间重叠!
“退!先退!盾牌掩护!”
左冷禅厉声嘶吼,那冰寒中带着一丝扭曲的怒意,在整个崩溃的队伍上空响起,压下了一片哭爹喊娘的混乱。
“结阵!寻找掩体!结阵!”
崖顶。
东方耀静静地看着下方哭爹喊娘、抱头鼠窜、如同一群被捅了窝的蚂蚁般混乱不堪的五岳联军。
那泼天箭雨还在无情倾泻,收割着毫无准备的性命。
他收回视线。
没意思。
一群傻子。
吵吵嚷嚷的进来,哭哭啼啼的跑掉。
他转过身,墨色的披风一角扬起,如同对那片喧嚣混乱投下的最终评语,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次。”
“别放进来。”
“在下面。”
“就直接射死。”
-
话音落下的瞬间,崖顶更高处的某个角落,那象征着黑木崖最高权力的巨大石厅平台上,深紫色的衣袂在风中被吹拂,东方不败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那里。
他远远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左冷禅那群“名门正派”在自家山下折戟沉沙的仓惶丑态,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嘲讽、又带着点欣赏玩味的弧度。
一丝低不可闻的冷笑被山风卷走:
“呵,一群蠢物……耀弟此法…甚妙。”
-
嵩山封禅台歃血为盟的气势有多足,黑木崖下此刻的景象就有多狼狈!
那泼天的箭雨简直就像是劈头盖脸浇下的一盆剧毒冰水,把五岳联军那股“替天行道”的燥热士气浇得透心凉,只剩下彻骨的寒和钻心的疼!
“卑鄙啊!魔教畜生不讲武德!”
“撤!快他妈撤啊!”
“盾!盾牌顶上来!哎哟——!”
“救我!我的腿!”
哭爹喊娘声、兵刃格挡的叮当乱响、肉体被刺穿的闷噗声、重物倒地、伤者惨嚎…种种声音汇聚成一片巨大而绝望的噪音漩涡,在山谷间激荡。
人群像炸了窝的蚂蚁,没头苍蝇般互相推搡、践踏,只想离那索命的山口越远越好。
整个攻势,彻底崩溃成了一锅滚沸的烂粥。
华山派,是这群混乱“烂粥”里最孤清、最凄惨的那一小坨白沫子。
剑气之争后,华山早不复当年五岳第一的实力。
岳不群接到左冷禅传檄,几乎是清点了华山最后一点能撑门面的家底出来——除了他自己和夫人宁中则,也就三两个忠心耿耿的老仆跟着充个人数,显得不那么孤单。
可这要命的箭雨,不讲一丝情面!
噗!噗!
“呃啊——!”
站在岳不群斜前方两步远、举着华山派蓝色令旗的那个老仆刘伯,胸口爆开两朵血花,闷哼一声,令旗脱手,人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另一个想举盾护住岳不群夫妇的仆从钱老五,盾刚举一半,“夺!夺!夺!”三声急响!
几支力道奇大的弩箭狠狠钉透了那面匆忙寻来的劣皮木盾,箭头带着碎木屑和血沫子,从他捂着手臂的指缝间激射而出!
“夫人小心!”钱老五嘶哑地吼了一句,自己也跟着滚倒在地,生死不知。
“师兄!”宁中则的惊呼就在耳边炸开!
岳不群并非庸手,他号称“君子剑”,剑法守御极严,一手华山剑法“白云出岫”使开,青锋剑在他身边舞得如同水泼不进!
一道道绵密的剑光挽出朵朵青白剑花,叮叮当当格飞了数支向他面门、胸腹袭来的利箭。
他身姿挺拔,气度沉着,哪怕在箭雨中依旧维持着掌门人的体面。
可就在他奋力格开侧面一支刁钻的冷箭,身形因发力不得不略微向右前微倾一瞬的刹那!
“咻——!”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