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隐锋弈九境 > 第17章 金风未定,暗潮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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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梦楼的雕花木窗在夜风中吱呀作响,陆玄冥摇摇晃晃地穿过回廊。指尖还沾着酒渍,喉间却翻涌着滚烫的血气——那不是寻常醉酒的虚浮,而像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丹田燃烧,每迈出一步,仿佛踩在炽热的红炭上。

“公子。”苏玉儿的声音从转角传来,身穿月白纱裙,轻盈掠过青石板,发间的玉簪在廊灯下泛着幽光。她捧着一个檀木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钦天监的飞鸽传书,藏在西市绸缎庄的暗格里。”

陆玄冥扶着廊柱站定,酒气夹杂着血气涌入鼻端。他盯着苏玉儿发间晃动的珠钗——那是前日他随手赏的,此刻却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颤。“慌什么?”他扯了扯嘴角,伸手接过匣子时故意踉跄,指腹却精准扣住机关,“朝廷的狗鼻子倒是灵。”

匣中帛书展开的瞬间,他眼底的醉意瞬间散去。

帛书上用朱砂画着南疆山脉图,红笔圈着古墓所在之地,旁注“龙脉异动,速查”。窗外的风突然灌入,吹得帛书哗哗作响,但他低笑出声,指节敲了敲案几:“来得正好。”

苏玉儿望着他忽然清亮的眼眸,喉间的话滚了又滚。三个月前,她还是醉梦楼的头牌,被灌醉后扔进陆玄冥房中,只当是个不成器的废皇子。而那晚,他捏着她腕间的蛊虫,漫不经心地说:“巫九娘的引魂蛊,放你身上三月,够传七次消息。”她才明白,这醉生梦死的皮囊下,藏着怎样的算计。

此刻见他眉峰微挑,她终究忍不住:“公子要召楚先生?”

“去天机阁传信。”陆玄冥将帛书揉成一团,火折子“噌”地窜起,橘色火苗舔过朱砂,“就说……让他把气运符带回来。”他望着灰烬飘出窗棂,又从怀中摸出酒葫芦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滑入领口,“顺便,把我房里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抬到前厅。”

苏玉儿应声退下时,他的指尖悄然按在腰间玉佩上。玉面龙纹尚留着白天的余温,仿佛有活物在皮肤下游动。他望着窗外渐起的薄雾,喉间的血气突如其来地涌上——这次不是灼烧,而是一股更沉的力量,像山涧中的暗流,缓缓漫过四肢百骸。

千里之外,断魂岭上,月光被乌云撕碎成碎片。楚无极的算筹扎进最后一具尸傀的咽喉,骨茬碎裂的声响惊飞林中夜枭。他鬓角沾满血迹,望着漫山遍野的尸傀——黑风祭司的尸傀大军,每一具都裹着腐臭的尸油,刀砍上去只留白印。

“影卫引开左翼!”燕十三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在耳边响起,他身影如游鱼穿梭尸傀间,鬼影迷踪步带起残影,“晚晴姐,瘴气!”

林晚晴指尖掐出血痕,解下腰间的百毒囊,将蚀骨粉撒向空中——那是用南疆毒蛛的毒液,熬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浓稠之物。当白雾漫过尸傀关节时,发出“咔”一声脆响,领头的尸傀膝盖突然扭曲成诡异的角度,重重砸在地上,扬起尘土。

“好机会!”玄真子的罗盘突然剧烈震颤,他踉跄抓住楚无极的衣袖,“地脉波动!这山里有伪龙脉!”

楚无极的瞳孔骤缩,望着罗盘上疯狂转动的指针,又望向远处被尸傀围困的山道——黑风正骑在一具青铜尸傀的肩头,赤裸的胸膛上纹着狰狞的蛇蛊,手中骨杖敲出沉闷的鼓点。“玄真子,布下双龙阵。”他掏出怀中的气运符,符纸泛着淡金光,“用这符引他们追逐假龙脉。”

“楚先生!”燕十三冲到近前,腰间的匕首染满黑血,“你这是要……”

“真符给你。”楚无极将符纸塞进燕十三掌心,又解下外袍罩住他,“走密道,往北。”他转头看向玄真子,后者正用鲜血在地上画阵,“老玄,辛苦你了。”

玄真子的手顿了顿,望着楚无极眼底的决绝,忽然笑出声:“当年在天机阁,你总说我算不准自己的命。”他将最后一道血线连入阵心,“今日倒要看看,这局能不能算赢。”

黑风的骨杖突然停住,他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龙息,眯起眼——那味道比之前更浓,像块肥肉吊在饿狼面前。“追!”他吼道,尸傀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双龙阵的方向。

巫九娘倚在树后,指尖掐着枚青铜蛊。她望着黑风远去的背影,又看向燕十三消失的密道口,嘴角扯出冷笑:“楚无极,你当我看不出真假?”她将蛊虫捏碎,血珠溅在地上,“可黑风那蠢货……倒省了我动手。”

夜色愈发深沉。

陆玄冥坐在醉梦楼前厅的主位上,面前摆着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他故意将袖口撸到肘弯,露出青白的手腕——这是他惯用的装病伎俩。下首坐着户部侍郎的儿子,正举着酒盏调笑:“陆公子这身子骨,怕是连春楼的姑娘都扛不动吧?”满座哄笑。

陆玄冥垂眼盯着杯中酒,任由笑声撞击墙壁。直到苏玉儿端着醒酒汤进来,他才“咳”得弯腰,指节攥得发白。“公子!”苏玉儿慌忙扶住他,声音带着哭腔,“您这是何苦……”

“无妨。”他摆摆手,借助苏玉儿的力站起身来。经过户部公子身边时,他踉跄撞翻酒坛,琥珀色的酒液洒在对方锦袍上。“对不起。”他含糊地说,脚步虚浮地登上楼梯。

楼下的笑声愈发响亮。有低语:“听说他咳血都半月了……”话未落,便被户部公子打断:“管他呢,这样的废物,死了才好。”

陆玄冥站在二楼栏杆后,望着楼下灯火辉煌。手中摸出密报——三皇子今日召集五位谋士入府,连禁卫军统领也在其中。“急了。”他低声喃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急于当执棋者,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棋子。”

子时三刻,天机阁密室中。

陆玄冥将玄冥玉佩放在烛火上,跳动的火焰映出玉面光亮。一道暗金色的光从玉中渗出,投在墙上模糊的影子——两个字:“逆命者”。

他手一抖,玉佩“当”地掉在案上。烛火“呼”地窜高,将影子拉得老长。窗外突然炸响惊雷,他转头望去,雷光劈开云层,照亮城西郊外一座山丘——那山丘曾路过,原本普通的土丘,此刻露出青灰色的石棱,宛如一座被掩埋的古墓。

“原来……”他盯着玉佩上的龙纹,喉结微动,“不止我在等。”

惊雷余韵未散,城外乱葬岗里,一道血色身影从墓碑后走出。他披着染血的斗篷,手握泛黄的帛书,字迹被血浸染,隐约可辨“逆命者,破局人”。他望着城中逐渐明亮的金光,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活下来了……那便让我看看,这局……你能走到哪一步。”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密道中,燕十三手按腰间的气运符,心跳如鼓。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是虫鸣?还是……他的手紧握匕首,目光如刀,直刺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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