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破屋的窟窿,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我靠着墙,掌心里的铜钱灼热感还未完全褪去,那股力量仿佛已经烙进了我的骨血。
幽璃站在门口,背影笔直,纹丝不动。
玄冥带人冲进来时,她只是瞥了一眼,便转回头看我。
“你没事了。”
她的声音很淡。
我没吭声,点了下头。
可我清楚,从这一刻起,全都变了。
天边阴云翻滚,闷雷阵阵,像是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我们回到了灵界。
宫殿还是一样森严,可空气里却有股说不出的紧绷感,压得人喘不过气。
幽璃一言不发,径直走入正殿,我则被安排在偏殿休息。
屁股还没坐热,玄冥就找了过来。
他杵在门口,一张脸黑得能拧出水,眉宇间全是压不住的火气。
“许阳。”他声音很沉,“有些事,你必须知道。”
我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灵界内部,有反对的声音了。”他一字一句地挤出牙缝,“他们说你一个凡人,不配当摆渡人,不值得信任。”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有人说你命格特殊是假的,是幽璃大人被你蒙蔽了。还有更难听的……怀疑你和那个黑袍人有勾结。”
我听得都气笑了。
“我他妈倒是想问问,这话是他们亲眼看见了,还是亲耳听见了?”
玄冥沉默了一瞬,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你不屑,可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外面是灵界的山峦和云雾。
“我来这儿,不是为了抢谁的饭碗。”我吐出一口气,“我就是不想再看到无辜的人被拖进地狱,也不想让幽璃一个人扛着所有事。”
玄冥没说话,只是那么看着我。
“我信你。”他开口,“可光信,没用。”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守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单膝跪地。
“大人!议事厅那边……闹起来了!”
玄冥脸色一变,立刻冲了出去。
我二话不说,跟上。
议事厅里,早就炸开了锅。
十几个穿黑色战甲的守卫围在中间,脸红脖子粗,手按刀柄,哐当作响。
“我们灵界自古由灵族守护,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凡人来指手画脚!”一个壮得跟熊一样的守卫吼道。
“没错!幽璃大人是鬼王,但这次也太草率了!一个连阴阳两界都分不清的凡人,他凭什么!”
“更别提镇魂令!那是灵界之主才能碰的东西,他一个凡人,凭什么拿着!”
叫嚷声一浪高过一浪,房顶的灰尘都被震得往下掉。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群暴躁的家伙,心里反倒没什么波澜。
“你们说完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一个人耳朵里。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扭头看我。
“我是凡人,这没错。”我一步步走进大厅,从那一张张愤怒的脸上扫过,“可你们动脑子想想,镇魂令为什么选我?幽璃为什么选我?”
没人吭声。
“你们一口一个不配,那我问你们,换做是你们,谁敢说自己能在‘囚魂狱’里活下来?谁能从那鬼地方全须全尾地走出来?”
我停下脚步,声音冷了下去。
“我不是来跟你们交朋友的,也不是来跟你们拜山头的。我只做了我该做的事。你们谁要是不服,想证明自己比我够格,行啊,站出来,用拳头说话。”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幽璃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几个亲信,脚步无声,可她一出现,整个大厅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她扫视全场,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压。
“你们吵什么,我都听见了。”
她走到大厅中央,衣袍无风自动。
“灵界的规矩,从来不是靠嘴说的。镇魂令选了许阳,就有它的道理。不服的,可以挑战他。”
这话砸在众人心口,比千斤巨石还重。
“当然,”她补了一句,“输了的,按灵界的规矩,自己去领罚。”
空气冷得能结出冰碴子,好几个人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没一个人敢上前。
“很好。”幽璃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现在,还有谁想质疑?”
鸦雀无声。
“既然没有,那就散了。”她转身,朝我偏了偏头,“许阳,跟我来。”
我点点头,跟上她的脚步。
走出议事厅,我才感觉后背的肌肉松弛下来。
“你刚才是来真的?”我问。
“当然。”她回头扫了我一眼,“怎么,怕了?”
“怕个屁。”我咧嘴笑了,“我就是想确认下,你是不是真打算让他们把我当沙包练。”
“你觉得呢?”她嘴角那点笑意更明显了。
我没再问,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她这是在用最直接的法子,逼这帮刺头接受我。
回到偏殿,玄冥已经在了,脸色比之前更难看。
“许阳。”他看着我,“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我点头,让他坐。
“今天这事,不是偶然。”他声音压得极低。
我心里一紧:“什么意思?”
“有人在背后拱火。”他说,“而且……他们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
“那个黑袍人?”我眉头皱了起来。
玄冥摇头:“不确定,但我能肯定,这帮人里,有内鬼。”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拍在桌上。
我拿起来展开,信纸泛黄,上面的字迹潦草又狰狞:
“不臣服,便同亡。”
我盯着这六个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谁送来的?”
“不知道。”玄冥摇头,“昨晚我回住处,它就插在门上。”
我把信折好,揣进怀里,纸张的棱角硌着胸口。
“玄冥。”我抬起头,“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得选吗?”
他看着我,半晌才开口。
“没有了。”他斩钉截铁,“从你握住镇魂令那一刻起,这条路,你就只能走到黑。”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啊。”我低声自语,“老子早就没得选了。”
窗外,黑云压城,一道闪电撕裂天幕,雷声震耳欲聋。
屋里,我捏着那封催命符,灵界的风暴,才刚刚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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