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米随意地用毯子擦了擦健硕的胸肌上的水珠,向卡琳娜伸出手,动作间带着一种力量感:“你好,卡琳娜小姐。叫我托米就行。抱歉样子有点狼狈,因为我刚‘游’回来。”
卡琳娜有些懵,和他握了握手,对方的手掌宽大、有力,带着海水的凉意和一丝粗糙感。
她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湿漉漉的、像刚从沙滩度假归来的健美先生形象,与传说中那个追捕穷凶极恶通缉犯的白虎殿专员联系起来。
“托米先生他……”塞恩看出女儿的疑惑,脸上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开始讲述,
“沈伯宴那疯子不知道用了什么邪门的法术,我们莫尔特家的船,还有托米先生追踪他的高速快艇,引擎、连备用帆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彻底瘫痪了!完全动不了!我们被困在离岸很远的公海上的时候,沈伯宴早就跑了。”
托米·托米接口道,声音低沉有力:
“那是一种麻烦的手段,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应对措施。时间紧迫,沈伯宴的目标明显是调虎离山,指向了你,卡琳娜小姐,常规救援根本来不及。”
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非人的锐利光芒:
“所以,我用了点‘特别’的办法。”他指了指自己赤裸的上身和湿透的裤子,“我让塞恩先生和船员们绑好绳索,然后……”他做了个下潜的动作,“噗通,下去,变成了一条足够大的‘鱼’,硬是把两艘船,像拉雪橇一样,从公海拖回了最近的港口。速度嘛,比快艇全速还快一点。”
卡琳娜震惊地张大了嘴。变成鱼?拖着两艘船回来?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她下意识地看向父亲寻求确认。
塞恩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不可思议:
“千真万确!卡琳娜,我亲眼所见!托米先生跳进海里,然后……天哪,那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白鲨!比最大的远洋货轮还庞大!它……不,是他!他用牙齿咬住我们固定好的牵引索,就那么……硬生生地把我们拖回来了!海水在他身边分开,那力量……简直是海神在世!”
父亲的声音因为激动和震撼而微微发颤。
托米·托米耸了耸肩,湿漉漉的肌肉随之起伏,带着点满不在乎的痞气:“工作需要而已。消耗有点大,所以现在有点饿。”他摸了摸平坦结实的腹肌。
这时,警备局的一位负责人拿着一个装有那把银质手术刀的证物袋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地汇报了礼堂狙击点的发现。
托米·托米接过证物袋,眼神瞬间变得如同盯上猎物的猛兽,刚才的慵懒一扫而空。
他仔细端详着那把手术刀,指尖隔着袋子轻轻摩挲刀锋,眉头紧锁。
“果然是他。沈伯宴……一个极度危险的‘门徒’。”
托米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卡琳娜。
“‘门徒’?”卡琳娜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汇,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托米将证物袋递给警员,走到卡琳娜对面的沙发坐下,高大的身躯陷进去,沙发发出轻微的呻吟。
他拿起桌上警局提供的廉价饼干,塞了一把进嘴里,含糊不清但语气郑重地开始解释:
“卡琳娜小姐,塞恩先生,你们知道我们人类有十二位至高神守护吧?呃我想想,那好像是小学老师教过的,他们的名讳人人都知道……
“飓风、狂雷、炽阳、洛水,变幻、伟力、时间、空间,律法与公正、善良与美好、诡计与欺诈、勇敢与正义。这些故事从小听到大,教堂里也供奉着。”
卡琳娜立马接话,作为一名准文学系学生,她对十二位神祇的名讳可谓烂熟于心,其实东大陆的每个人都可以像她这样烂熟于心,但是明显不包括眼前的这位托米先生。
塞恩点点头:“是的,这是常识。”
托米咽下饼干,喝了口水,眼神变得深邃:“常识没错,但很少有人知道,或者说,相信更深层的事实——这十二位至高神,在人间,有他们的代行者,继承者。我们称之为‘门徒’。”
他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其中一员。托米·托米,‘变化’之神麾下的门徒。”
他接着指向证物袋的方向:
“而沈伯宴,他也是门徒。虽然我们暂时还无法确定他具体侍奉的是哪一位神明——可能也是‘变幻’、或者‘诡计’,甚至可能是更冷门的那几位——但他展现出的狙击手段和诡异的逃脱能力,绝非普通法术。
门徒,就是继承了神明部分神力,能够学习并运用对应领域强大法术的特殊人类。我们人数稀少,行踪隐秘,力量强大也意味着巨大的责任和……危险。所以对普通人来说,我们的存在更像传说。”
卡琳娜的心跳加速,她想起了书包里那本悸动的书,想起了悬停在眉心的子弹和那只有她能看见的白色法阵……难道……?
托米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目光落在她紧紧抱着的书包上,意有所指地说:
“沈伯宴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你,卡琳娜小姐。不惜劫船调虎离山,也要在开学典礼上对你进行狙杀。他失败了三次,但绝不会放弃。他留下手术刀,既是挑衅白虎殿,也是对你、对我的一种宣告。他想要的东西,或者说,他认为你身上的东西,价值极高。”
他站起身,湿漉漉的金发还在滴水,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强大的压迫感,与刚才的随意判若两人。
“所以,卡琳娜小姐,”
托米·托米走到卡琳娜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语气斩钉截铁,“从现在起,直到我们抓住沈伯宴,或者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之前,你必须与我寸步不离。”
他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卡琳娜和塞恩:“他是门徒,我也是。门徒之间的战斗,情报就是生命线。我对他的能力、他效忠的神明派系,几乎一无所知。他就像一个藏在阴影里的致命手术刀,随时可能从任何角度刺出。而我,”
他握了握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就是你的盾牌。但盾牌也需要看清敌人的攻击轨迹。任何一次疏忽,都可能万劫不复。你们要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超越常理的力量对抗,万分小心,是活下去的唯一前提。
在警备总局又进行了一些必要的交接和手续后,托米坚持立刻带卡琳娜离开。
塞恩虽然忧心忡忡,但也明白女儿跟在白虎殿的变幻门徒身边,是目前最安全的选择。他用力抱了抱卡琳娜,低声嘱咐她一切小心。
托米换上了一身警备局提供的备用黑色作战服,虽然紧绷绷地裹着他健硕的肌肉,显得有些滑稽,但总算不那么“清凉”了。
他示意卡琳娜跟上,率先推开了警备总局厚重的玻璃大门。
午后略显慵懒的阳光倾泻下来,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充满了城市的喧嚣与活力。
刚从紧张压抑的警局出来,这平凡的景象竟让卡琳娜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她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带着汽车尾气和路边咖啡香气的空气。
然而,这口气息还未完全吸入肺腑——
一股毫无征兆的、猛烈到令人窒息的狂风骤然袭来!
这风来得极其诡异,并非自然的气流,更像是某种力量强行压缩、推动空气形成的狂暴冲击。
它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发出尖锐的呼啸,吹得行人惊叫踉跄,店铺的招牌哐当作响。
卡琳娜被这狂风吹得几乎站立不稳,托米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稳住了她的身形。
但比这狂风更让卡琳娜感到刺骨冰寒的,是那股瞬间攫住她灵魂的、难以言喻的致命危机感!
像是有无形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她的眉心!
她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猛地转头,视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跨越了喧嚣的街道、林立的高楼,死死锁定了城市中央那座高耸入云的巨大钟楼。
在钟楼最高层的瞭望拱窗内,一个刺目的红点清晰可见。
那是一个穿着鲜艳如血的红衣的身影。
他姿态随意地倚靠着古老的石窗框,手中端着一把造型修长、反射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狙击步枪。
枪口,正稳稳地、毫无偏差地,指向警局门口,指向卡琳娜的眉心。
距离……超过两千米!
卡琳娜的大脑瞬间做出了判断。这个距离,对于任何已知的常规枪械来说,都远远超出了有效射程的极限!
风速、重力、空气密度……无数的干扰因素会让子弹的轨迹变得如同玩笑。
然而,在那双被狙击镜遮挡、但卡琳娜仿佛能穿透距离清晰感受到的、冰冷而戏谑的目光注视下,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认知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脏:
他会开枪。
而且,子弹一定会命中。
沈伯宴!这个疯子!他根本不是在暗杀!他是赤裸裸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人群熙攘的市中心,在白虎殿专员刚刚接走目标的瞬间,进行着最嚣张、最狂妄的挑衅和处决宣告!
托米显然也察觉到了那来自钟楼顶端的、毫不掩饰的恐怖杀意和能量波动。
他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低吼一声:“趴下!”
同时,一股强大的、变幻莫测的能量波动瞬间从他体内爆发出来,他的身体表面似乎有无数细微的符文光影在急速流转、重组,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为某种足以抵挡一切的屏障。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街道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有那钟楼顶端的红衣身影,和那锁定眉心的冰冷枪口,成为了整个世界唯一真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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