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的晨钟刚敲过第三响，秦飒就随着新晋言官的队伍跨进了门槛。
他袖中藏着系统生成的牙牌，触感还有些发烫——那是用现代纳米技术伪造的，连边缘的包浆都和真的一般无二。
殿内檀香缭绕，青铜鹤嘴炉里飘出的青烟在朱漆梁柱间蜿蜒，如蛇游走，烟雾袅袅中透着一股幽冷的沉静。
空气里浮动着沉香与冷汗交织的气息，让人鼻腔微涩，喉咙发紧。
秦飒眼角余光扫过御座上的明黄色身影——赵构正端着茶盏，指节却把青瓷杯捏得泛白。
他知道，早朝开始前的这炷香时间，是皇帝最松懈的时候。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司礼监太监的尖嗓划破殿内死寂，声音像刀锋一样刺入耳膜，带着几分不耐与威严。
秦飒攥紧朝笏，掌心沁出冷汗，木制朝笏被握得微微滑腻，指尖几乎要陷进那光滑的表面。
系统在视网膜上弹出倒计时：00:01:30——这是他伪造的“御史台新晋言官”身份能维持的最后时限。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每一下都仿佛从胸腔深处炸开，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昨日大理寺外的《岳少保冤录》已经掀起民愤，此刻朝堂上的质问，才是撕开这张黑幕的第一刀。
“陛下！”他突然甩动朝笏，声音像淬了冰的铁，在寂静的大殿中激起回响，“臣有本要奏！”
满殿官员的目光唰地扎过来，像是无数针尖刺在脊背上，压得他后背发僵。
秦飒看见左班首位的秦桧眼皮一跳，嘴角的法令纹堆成刀刻的沟；赵构握着茶盏的手一抖，茶水溅在明黄龙袍上，晕开个深褐的渍。
“你是何人？”秦桧率先开口，声线却比往日高了半调，像是绷紧的琴弦，“御史台何时多了你这号人物？”
秦飒迎着他的目光，指节抵在朝笏上：“臣乃御史台新晋言官陈焕，昨日刚领的牙牌。”他故意把“新晋”二字咬得极重——新官冒进，最合常理。
赵构眯起眼：“所奏何事？”
“岳飞何罪之有？”秦飒向前半步，靴底在金砖上擦出刺响，那声响在死寂的殿中格外清晰，“为何连下十二道金牌召其回朝？”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连御座前的香炉都像被抽走了火气，青烟直挺挺往上窜。
老臣们扶着朝笏的手在抖，年轻的御史眼睛瞪得发红，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秦桧猛地甩动广袖：“大胆！岳飞通敌案已审三月，你敢翻案？”
“通敌？”秦飒冷笑，袖中微型投影装置在掌心震动——这是系统从现代科技库里调取的。
他按下装置，一道幽蓝的光幕在殿中展开，映出一片奇异的光影。
画面里，朱仙镇的残阳把大地染成血红色，风卷残旗，马蹄踏碎落日。
岳飞骑在马上，手中金牌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第一块金牌递来，他皱眉；第二块，他攥紧缰绳；第三块时，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全是血锈味：“十年之功，废于一旦！”
“第八道！”秦飒指着画面，声音发颤，“第八道金牌到时，士兵们跪在他马前哭嚎，说‘我等愿随大帅死战’，他是怎么说的？”
光幕里的岳飞翻身下马，跪在泥地里给士兵们磕头：“非是某要退，是君命难违！”
殿中传来抽噎声。
老将刘锜扶着柱子，胡须抖得像风中芦苇；户部侍郎的朝服前襟湿了一片——不知是泪还是汗。
“第十二道。”秦飒的喉结滚动，声音低哑，“最后一道金牌上写着‘孤军不可久留’，可岳家军那时，身后是百万百姓举着火把送粮，身前是金军弃了盔甲的溃兵！”
光幕突然炸开一片白光，十二道金牌悬浮在半空，每道都刻着“金字牌急递”四个错金小字。
最末那道突然“咔”地裂开，露出夹层里的密信——秦桧的笔迹赫然在目：“速令岳飞班师，若有迟疑，以通敌论处。”
“这是大理寺卷宗里被抽走的密件！”秦飒转身指向秦桧，声音如刀，“丞相大人，您让内监在金牌里藏伪诏，又买通狱卒伪造供状，这就是‘莫须有’的真相？”
秦桧的脸白得像浸了水的纸。
他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书案，《宋刑统》哗啦啦撒了一地。
赵构的龙袍下，手指猛地抠进御案边缘，指节泛着青白。
系统提示音在秦飒耳边炸响：“现代网民情绪值突破五十万！当前可启动‘正义威压’。”
殿内温度骤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寒意从虚空中渗透进来。
赵构突然觉得喉头像是塞了块烧红的炭，每呼吸一口都疼得眼眶发酸。
他抬头，仿佛看见无数双眼睛从虚空中垂下——有白发老妇举着《冤录》哭嚎，有孩童举着半块炊饼喊“岳爷爷是英雄”，有现代年轻人举着手机喊“还我民族脊梁”。
“陛下，”秦飒逼近御阶，声音低沉而坚定，“您可知，三百年后，百姓提起‘高宗’二字，只记得‘十二道金牌’？您可知，岳王庙前，您的跪像膝盖都被人摸得发亮？”
赵构突然捂住心口。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可每一下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着，疼得他额角青筋直跳。
龙椅后的屏风上，原本威风的翔龙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要扑下来撕他的脸。
“朕……朕悔矣。”
“叮——岳飞案裁定流程启动。”系统提示音清晰得像是炸在每个人头顶，“请持续引导情绪值突破百万，完成最终谢罪仪式。”
秦飒望着赵构颤抖的嘴唇，又看向瘫坐在地的秦桧——后者正盯着自己的双手，像是不认识这双写过伪诏的手。
殿外突然响起喧哗，是大理寺外的百姓们举着《冤录》涌来，喊声响彻宫墙：“还岳将军清白！”
他摸了摸怀里的《岳少保冤录》，竹纸边角的墨渍还在，却比任何时候都烫。
系统在视网膜上弹出新的任务条：“情绪值当前73%，请继续揭露‘莫须有’真相。”
秦飒抬头，看见赵构正盯着光幕里岳飞跪别士兵的画面，眼角有水光在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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