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远一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付大山见自家儿子用脏手往盘子里抓菜,众人投来鄙夷的目光,脸上挂不住,连忙放下筷子快步走向孩子们那桌,伸手就要把朱天赐拉起来。
“爹,我还没吃饱呢!”朱天赐手里抓着一块肥大的肉骨头,啃得满嘴油腻,一见父亲要拉他,立即不依不饶地哭闹起来。
付大山见满屋子的人都冷着脸看着他们父子,下不来台,心头火起,抬手就给了儿子一巴掌。
“啪!”
朱天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往地上一躺就开始撒泼打滚,手里却舍不得松开那块大肉。
“你个死鬼!凭什么打我儿子!”周氏见儿子挨打,哪里还坐得住,抓起手边的筷子就冲了上去,对着付大山的后背狠狠捶了两记。
“都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在自己妹妹家都混不开!还打我儿子出气!”周氏扯着嗓子破口大骂,一面抱起地上的朱天赐,心疼地哄着。
“乖儿子别哭,娘给你报仇!”
付大山被媳妇当众打骂,面子彻底丢尽,铁青着脸站着不说话。
周氏见丈夫冷着脸不来帮忙扶她们母子,心头更加愤怒,手里的筷子朝着付大山就摔了过去。
付大山侧身一闪,筷子“啪”地砸在墙上,反弹回来,不偏不倚地朝沈念安的方向飞去。
“小心!”杨氏惊呼一声。筷子贴着沈念安粉嫩的左脸颊擦过,小家伙顿时疼得哇哇大哭起来。
“念安!”“我的孙女!”
杨氏抱着女儿,看着那张原本白嫩如玉的小脸蛋被筷子撞得红肿一片,隐隐还有血丝渗出,心疼得眼泪直流。
“我的宝贝女儿,疼不疼?”杨氏轻抚着女儿的脸,声音颤抖。沈念安感觉左脸火辣辣的疼,哭得更加厉害。
老赵氏看着曾孙女被打成这样,气得浑身发抖,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付大山一家怒吼:“畜生!你们这群畜生!你们三个别愣着,去拿锄头把子!给我把这些畜生打出去!”
“好!”沈家三兄弟同时应声,眼中都冒着火,还没等男人们动手,付氏已经率先抄起墙角的锄头把子冲了上去。
“周氏!你个毒妇!竟敢伤我侄女!”付氏挥舞着锄头把子,照着周氏和付大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打,边打边哭骂,“滚!给我滚出去!再也不要踏进我家门!”
“二婶子,打死他们!”“打得好!”
沈家的几个孙子也围了上来,虽然年纪小,但每个人手里都抄着东西,一时间屋里乱成一锅粥。
沈老二忙着上前拉住发了疯的媳妇,女眷们围着杨氏和沈念安又是哄又是找药。
连朱天赐也被人暗中踹了好几脚,哭得更加厉害。
沈家男人恨付大山一家不仅搅和了沈念安的百日宴,还伤了她,个个下手极狠,差点就要往脑袋上招呼。
“住手!住手!我们走还不行吗!”付大山抱着头嚎叫。
“现在想走了?晚了!”沈老头也加入了战团,虽然年纪大了,但一锄头把子下去,还是很有威力的。
沈家人一路追打,把付大山一家赶出了院子,引来许多看热闹的村民。
“怎么回事?”
“沈家这是在打谁?”
“是付老二家的哥嫂!”有人认出了付家三口。
“听说伤了沈念安!”
村民们一听说付家伤了沈念安,顿时也怒了,纷纷加入追讨的队伍。
“打死这些没良心的!”
“欺负小娃娃,还有没有人性!”
“以后不准他们再来咱们村!”
付大山一家被打得鼻青脸肿,一路哭嚎着逃出了沈家村,直到跑出老远才敢停下来。
村民们还不解气,在村口放了话:“以后再敢踏进沈家村一步,见一次打一次!”
沈家人草草收场,谁都没了吃饭的心情。
好在请来的郎中看过沈念安,说只是轻微的皮外伤,婴儿皮肤娇嫩才看起来严重,留下了药油,叮嘱按时擦药就好。
杨家外公一家见女儿家里人口多,没地方住宿,加上考虑到亲家家里可能还有后续动作,不便久留打扰,便告辞了。
临行前,杨老秀才拉着女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守正,好好照顾念安和淑兰,有什么事尽管到我家报信。”
“岳父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她们。”沈守正郑重点头。
沈守正夫妻俩亲自送岳父一家到村口。
趁着妻子和丈母娘说话的空隙,沈守正状似不经意地凑到大舅哥杨威华身边,压低声音说:“大舅哥,我家里最近遭了老鼠,把传家宝都咬坏了,你说有什么好法子能治这鼠患?”
杨威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有药,保管药到病除。”
“那就多谢大舅哥了。”沈守正拱手道谢。
回去的路上,陈氏好奇地问丈夫:“刚才姑爷和你说的那些老鼠、药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杨威华神秘一笑:“明天你就懂了。”
杨老秀才看着儿子,但笑不语。
送走了杨家人,付氏哭着跪在杨氏面前告罪:“三嫂,都是我没本事,看不好我哥哥和嫂子,毁了念安的百日宴,还让她受了伤,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念安!”
杨氏连忙将她扶起来:“二嫂,这哪里是你的错?你别自责了,再哭下去我们屋里要发大水了。”
赵氏和孙氏也在一旁劝慰:“就是,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念安哭累了睡着,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付氏怀里。二婶正红着眼眶看着她,眼中满含愧疚。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想要抱抱付氏,又用小手轻抚着二婶的脸颊,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婴语:“二婶别难过,安安不怪你。”
虽然付氏听不懂她的话,但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我们念安太让人心疼了。”杨氏在一旁轻声说道,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二嫂别哭了,快擦擦眼泪。”
付氏抱着怀中的沈念安,看看杨氏,终于收了眼泪,用帕子仔细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第二天一早,沈守正就要回县学准备秋闱。
杨氏在屋里给他收拾行李,一件件叠得整整齐齐。沈念安躺在炕上看着忙碌的父母,心里琢磨着该为父亲做点什么。
她想起自己的芥子空间里有不少好书,包括繁体珍藏版的唐诗宋词、名家注解的经史子集,还有明清状元考卷的拓本。
这些书籍在现代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沈念安悄悄从空间里取出几本最有用的书,趁着父母不注意,放在自己身边。
“咦?念安,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书?”沈守正收拾东西时发现了女儿身边的书籍,拿起来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书页泛着古朴的黄色,纸质厚重,字迹工整。“这是宋刻本的《四书集注》!”
他的声音在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有《历代状元策论》!”
杨氏听到动静,也凑了过来。“念安,这些书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沈念安眨巴着大眼睛,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婴语,小脸蛋红扑扑的。
沈守正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又亲。“我的宝贝女儿,你真是爹的福星!”
“有了这些书,爹一定能考出好成绩!”沈念安伸出小手拍拍父亲的脸,咿呀了几声。
当天晚上,老赵氏过来给沈守正送银子做路费。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是辛苦攒下的碎银子。
沈守正把女儿送书的事告诉了父母,老两口听了更加高兴,直夸沈念安是老沈家的珍宝。
“我们念安就是不一样!”赵氏抱着曾孙女,满脸慈爱。
“这孩子,简直就是咱家的福星!”
几日后,县城里传来消息,周氏和付大山被衙役拘走,各打了三十大板,还蹲了几天大牢,出来时已经鼻青脸肿。
两人在村里的名声彻底臭了,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但再也不敢靠近沈家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