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一阵阵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剧烈头痛，仿佛有人正用一柄生锈的铁锥，狠狠地在他的太阳穴里搅动。
周青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先是模糊的，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
映入眼帘的，并非他早已习惯了的出租屋里那贴着动漫海报的天花板，而是一片斑驳的，带着明显岁月痕迹的灰黄色屋顶。
几道清晰的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蜿蜒着爬满了整个视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混杂着陈年木头的腐朽气、淡淡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煤灰味。
他猛地坐起身，这个动作牵扯到了全身的神经，让他忍不住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宿醉后的不适感依然强烈，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虚弱和无力。
他环顾四周，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这是一间极其狭小的屋子，小到几乎一眼就能看尽全部。
一张老旧的木板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床腿已经磨损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床边是一个掉漆严重的木制柜子，柜子上面放着一个搪瓷盆和一把缺了口的梳子。
靠墙的位置，立着一个同样老旧的衣柜，柜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几件颜色暗淡的旧衣服。
唯一的窗户上，糊着一层发黄的窗户纸，几处破损的地方用报纸草草地补上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这层障碍，变得昏黄而无力，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块模糊的光斑。
窗外，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鸽哨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带着一种独属于某个年代的悠闲与宁静。
这一切，都让周青感到无比的陌生和恐慌。
这里不是他的家，绝对不是。
他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出租屋虽然也小，但至少有电脑，有手机，有现代生活的一切痕-迹。
而这里，像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一个只存在于老照片和博物馆里的场景。
就在他心神激荡，试图从这混乱的局面中理出头绪时，一股庞大而杂乱的信息流，毫无征兆地冲进了他的大脑。
这股信息流就像一部快进的黑白电影，将另一个人二十多年的人生，一帧一帧地强行塞进了他的记忆里。
剧痛再次袭来，比刚才更加猛烈。
周青抱着头，在床上痛苦地翻滚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看到了一个男孩的童年，父母在轧钢厂的事故中双双离世，他成了孤儿。
他看到了一个少年的孤僻，因为性格木讷，不善言辞，在四合院里被同龄的孩子欺负，被大人们当成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他看到了一个青年的麻木，初中毕业后接替了父亲的岗位，成了红星轧钢厂的一名普通钳工，每天过着家和工厂两点一线的生活，沉默寡言，逆来顺受。
院子里的邻居们，背地里都叫他“傻子周青”。
他们觉得他反应慢，好欺负，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而这个“傻子”，就在昨天晚上，因为工作上受了点委屈，一个人喝了半瓶劣质白酒，然后就这么一睡不醒，便宜了来自六十多年后的另一个灵魂。
记忆融合的剧痛缓缓退去，周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眼前这双布满老茧，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黑色油污的手。
这不是他的手。
他的手虽然也算不上多娇嫩，但绝没有这样粗糙。
他就是周青，但又不是原来的那个周青了。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双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身体因为虚弱而微微摇晃。
他扶着墙，一步步挪到那面挂着日历的墙壁前。
日历是那种最老式的，一页一页往下撕的款式。
最上面用红色美术字印着年份：一九六五年。
一九六五年！
周青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在拍电影。
他真的穿越了，回到了这个物资极度匮乏，风雨欲来的特殊年代。
一个买布要布票，吃饭要粮票，连买块豆腐都要排长队的年代。
一个邻里之间关系复杂，充满算计和斗争的年代。
而他，偏偏成了这个大院里身份最尴尬，地位最低微的“傻子”周青。
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随时可能被那些精明的邻居们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边缘人。
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在这个连吃饱饭都是奢望的年代，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人，要如何生存下去？
巨大的迷茫和恐惧如同乌云，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站立不稳。
就在他惊疑不定，前所未有地感到绝望和无助时，一个冰冷、生硬，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合成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灵魂融合完毕，“曹贼系统”正式绑定！】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突兀，仿佛直接作用于他的神经中枢。
周青浑身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
“曹贼系统？”
他下意识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古怪。
作为一名饱览网络文学的现代青年，他当然知道“系统”是什么，也明白“曹贼”这个词在网络语境下的特殊含义。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种只存在于小说里的东西，竟然会真实地出现在自己身上。
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听起来就十分不正经的系统。
他的疑惑刚刚升起，又一股新的信息流便涌入了他的脑海。
这一次的信息流不像刚才那般狂暴，而是温和有序，条理清晰地向他解释了这个所谓的“曹贼系统”的具体功能和使用方法。
系统的核心规则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离谱。
它的目标群体，是这个四合院里的已婚女性。
只要宿主与她们产生任何形式的交集，并成功地从她们身上“占到便宜”，系统就会根据“便宜”的价值，给予相应的奖励。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