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白飞身一跃便进了树屋。
阿爹这时才伸手拧住红豆的耳朵指责:“你这丫头,好不知羞,怎可让仙君住了你的屋子?”
苍予扁扁嘴忍不住低声哀嚎:“阿爹你轻些,还不是师父不肯住你的屋子,好在师父不知那是我的屋子,否则定然又要争论不休了。”
阿爹听罢觉得在理,便松开了苍予的耳朵,配合着苍予压低声音:“那你今晚要住何处?”
苍予一面揉着被掐红的耳朵,一面无所谓地耸耸肩道:“都可,索性我也不困,可以去找蒲公公聊聊天。”
这样一说,阿爹顿时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你一个姑娘家,整日里怎么如此不懂礼节,这蒲公公的名字甚是不雅你竟也取得!日后我便取个新的名字,不许再叫‘蒲公公’了!”
“哦。”苍予讪讪应下,转身就要躲开。
没走出两步,阿爹又补上一句:“自明日起,先唤尘白仙君一声‘仙君’,等行过拜师礼再唤师父也不迟!”
“知道了……”苍予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
尘白立在窗边,垂眸看着苍予离开的身影,一番若有所思。
待苍予走远,尘白转身看向树屋陈设。
此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床是竹编所制,屋内由藤蔓装饰。仅有的桌案上堆满了他从未见过的玩意儿,有蹴鞠、绒花、缠花、话本子、皮影……
多得数不胜数。
大约,是凡间的物件吧。
他是这样想的,随后便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眼看着即将睡着,忽然窗边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刚坐起身便听到敲门声。
伴随着敲门声的是苍予压低的声音:“师……仙君,你睡了吗?”
尘白起身开门。
苍予一脸赔笑地进屋,随后指着桌子上的物甚小声央求:“仙君,我来是想仙君帮我一个忙。”
尘白不解地看向桌案:“嗯?”
苍予舔了舔唇,尴尬地笑了笑开口:“我阿爹并不知晓这些物件,希望仙君能帮我保密。”
她从前都是私自出谷,这些物件都是自己偷偷带回的,若是被阿爹发现必定免不了一顿打了。
方才她急着安置尘白来不及细想,如今才有些后怕。
尘白点头应下:“你放心,我从不喜多言。”
听尘白允诺下来苍予这才放下心来,道了声别便离开了树屋。
翌日一早,苍予正靠在榕树下睡觉,一声巨响惊得她跳起!
待她站稳,阿爹横眉冷竖已愤愤然立在红豆面前,手上法术尚未收起。
再看方才她靠着的榕树,已被攻出个大窟窿来!
苍予脸上茫然,心下却道坏了,不知是自己哪桩祸事又被捅破了。
阿爹一手化出藤鞭,一手抓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苍予尚未反应过来,那奇奇怪怪的物件便劈头盖脸扔了过来!
她慌忙接住三两个,其余的全数落在了地上。待瞧清手中的东西,她脸色刷一下便白了。
这……是她在凡间拿回来的玩意儿,昨日在尘白房中安稳放着的……
难不成……是尘白仙君食言告发了她么?
不等苍予细想,阿爹面色铁青气得发抖:“我实是没有想到,你竟背着我偷偷出了那么多次月凉谷!”
“阿爹……”苍予急急忙忙反驳,“我知道错了,我此后再也不敢了……阿爹你就当是我提前去的人间游玩,左右再过几日我便要跟仙君离开了……”
她不提还好,如此一题阿爹更是生气了,举起鞭子就要抽过来!
苍予扭头就见尘白正走过来。
她知道今日恐怕小命不保,急急忙忙就往尘白身后躲,刚跑到尘白身侧,阿爹就一鞭子抽在了她的背上!
苍予卒。
阿爹那一鞭子极重,打得她三天下不来床,趴在床上险些现了真身。
好吧,听当时趴在一旁偷听的蒲公公说,阿爹那一鞭子下来,她瞬间成了一颗裂了口的小豆子蔫了吧唧的掉在了地上,已然是现了真身了。
于是她那心善的师父甚是和蔼的将她用两根手指捏起,沉默半晌来了句:“小……豆子?”
蒲公公活脱脱就是人间说书先生的典范,只用了一天时间便让全谷上下无一不知她那日的辉煌经历。
以至于苍予刚能下床,茶巫便跑过来嘲讽她:“哎呦呦,不亏是谷主的闺女,敢那样戳谷主痛处还能活着。”
其实苍予心里知道,阿爹此番打得狠了,不过是因着那日被尘白拦下心里窝着火,再加上正好她又忤逆,便没控制好力道。
送走了茶巫,她的背隐隐还有些疼,趴在床上打算再休息一会儿。
谁知眼睛刚闭上,蒲公公便毛毛躁躁地跑进来,顶着他的大秃头张口就道:“豆馅儿,咱们都冤枉你师父了!”
苍予眼睛还未睁开,人先愣住了,旋即睁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蒲公公:“除了他知道那些东西,还能有旁人不成?”
蒲公公摇摇光杆的头,神经兮兮地低头小声道:“我打听了一下,那日一早,茶巫听闻咱们月凉谷来了个俊俏的仙君,兴冲冲便闯了你的树屋。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堆东西就去告状了。”
听罢,苍予眼前一黑,头皮一麻。
她有悔,她方才就不应该让茶巫轻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