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在三人的欢声笑语中很快过去，见时间差不多了，周羽带着艾丝妲和星与其他接到指示的科员一起在基座舱段的电梯入口处等待螺丝咕姆的到来。
“假设思想总是先于语言，则没有词句能定义这份喜悦。”
随着电梯舱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位机械绅士——头戴一顶宽边礼帽，右眼别着一枚单片眼镜，镜框上挂着的一串金穗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摆，眼窝中两簇绿芒不是冷硬的机械光，倒像夏夜草丛里飘出的萤火。
“很高兴见到各位。”螺丝咕姆的声音非常温和且优雅，明明和黑塔一样是天才俱乐部的一员，本身还是智械，但仅仅是听到他说话，就令人心生亲近。
艾丝妲张开双臂上前表示欢迎，“螺丝咕姆先生，欢迎您造访黑塔空间站。”
“不必如此拘谨，用「你」就好，「黑塔」是知识汇聚的地方，在这里，我们赞美思想的平等。”螺丝咕姆微微点头，转而看向周羽。
“这位应该就是周羽先生吧，很高兴能在这次拜访的开始就见到你。黑塔经常把你挂在嘴边，我也对你充满好奇。”
“事先说明，在我眼中有机生命与无机生命同样美丽，如果我接下来的形容有所冒犯，还请见谅。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螺丝咕姆先生已经在我记忆中留下了一位优雅绅士的形象，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在无机生命中少见的温度。”周羽笑了笑，向螺丝咕姆伸出手。
“既然我们都对彼此充满好奇，如果你不介意，就让我们跳过彼此陌生的阶段，省去名字后的敬称，直接成为朋友，如何？”
螺丝咕姆眼中的绿芒骤然亮了亮，机械手掌与周羽交握时，传来带着细微震颤的温热，绝非冰冷的金属触感。“很高兴能得到朋友你的如此评价，你的提议像道精准的公式，完美推进了我们关系的进展。”
星在一旁看得新奇，忍不住戳了戳艾丝妲的胳膊：“他说话像在念诗哎，比黑塔温柔多了。”
这话刚落，周羽脑中突然响起黑塔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你们两个还要在那里磨蹭多久？”
“看来黑塔已有些迫不及待了。”螺丝咕姆从容道，“那我们便暂且放下未尽的好奇，在对模拟宇宙的探讨中，再深入了解彼此吧。”
“跟我来吧。”
……
“……怎么样，螺丝咕姆，我解释清楚了吗？”周羽问道。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清楚，”螺丝咕姆开口，“你们二位想在模拟宇宙中引出「记忆」星神，恰巧我此次前来，为模拟宇宙带来了些新事件——其中便记载了浮黎有据可查的一次现身。”
黑塔惊喜地看向他：“你是说路易斯·弗莱明那老头子的退幕演说？螺丝，你竟然这么快就搞到了这个？”
“在祂那次现身中，烛墨学派记下了三段与「记忆」相关的启示，博识学会认为，它们共同指向了一个「方程」。”螺丝咕姆继续道，“第一个启示，是博识尊计算出的三个不可违逆的时刻。”
“你是说反有机方程？”黑塔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难怪你对这段记录如此上心。另外两个启示呢？”
“我已经将这个事件输入到模拟宇宙中了。剩下的细节，不如等周羽参与到这个事件后，两位亲身体验一番，或许会更有感触。”螺丝咕姆微笑着说。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黑塔转头看着周羽催促道，“快去测吧。”
周羽笑着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从开始讨论时便一脸茫然的星：“怎么样，这次要一起吗？”
星闻声回过神，脸上露出几分犹豫，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她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刚你们说的那些，又是「启示」又是「方程」的，还有什么「记忆」星神……我听着就像在听天书，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理不清头绪。”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吐了吐舌头：“我还是先在旁边看着好了，等搞明白这些名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下次再跟你们一起吧。”
螺丝咕姆赞同地点点头，温和地说：“这是明智的选择。知识的探索从来不需要勉强，循序渐进才能让理解更加深刻。”
周羽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开始接入模拟宇宙。因为这次是特殊情况，他直接进入到了退幕演说这个事件中，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让他了解这个事件的背景。
边星贸易战争打响后，博识学会始终在追溯其起源：直到战争进入末期，在星际和平公司创始人兼终身名誉董事路易斯·弗莱明的退幕演说上，他们才有所收获。
周羽注意到他此时所扮演的那位老弗莱明正在致辞，宣布将永久隐退，不再出席任何活动。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像幽灵一样，仿佛从空气中凝结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祂由镜子的碎片构成，五官被棱镜反复折射成谜团——是浮黎！
弗莱明抬头与祂对视，但还不待他说些什么，浮黎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不知道当时弗莱明从浮黎身上看到了什么，才让他这个创办了星际和平公司的传奇人物面对星神时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反正螺丝咕姆得到的数据中没有记录。
不过从那仿若永恒的一瞬中，烛墨学派记下了三段有关「记忆」——三个启示。
「博识尊」的计算：在祂的计算下，宇宙将迎来三个不可违逆的「时刻」。
「终末」的预言：一片织物将带来终结——那是一片适合女性佩戴的丝织物。
「神秘」的谜题：祂没有留下谜面，而谜底是鲜血与繁花。
“真是可惜！当年我要是在场，绝对能从浮黎身上挖出来更多东西。”黑塔的声音突然从周羽身侧传来，“不过，博识学会当时倒是没犯浑，这三个启示确实都指向反有机方程。有了这份数据，黄金与机械的完成进度又可以更进一步了。”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周羽知道黄金与机械就是黑塔和他提到过的模拟宇宙扩展装置中的一个，不过现在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我们再来一次，不玩角色扮演了，我们直接问浮黎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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