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令狐冲根本不给岳不群任何反应的机会,身形再次急退,如同受惊的兔子,几个起落就冲出了正气堂那敞开的巨大殿门,眨眼间消失在殿外的阳光里,只留下一道仓惶的背影。
岳不群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保持着抓取的姿势。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错愕、震惊、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茫然的懵逼!
刚才……发生了什么?
冲儿那后退的速度……快得让他这个一流高手都几乎没看清!还有那手臂格挡时传来的、虽然微弱却精纯得可怕的反弹力道……
是错觉吗?
还是……自己真的太过忧心,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岳不群缓缓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指尖,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沉思。这弟子……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大殿深处,一根巨大的蟠龙柱投下的浓重阴影之中。
风清扬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的石柱,气息收敛得与阴影融为一体。
方才大殿中的对话,师徒二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语气变化,都一丝不漏地落入了他的耳中、眼中。
当听到令狐冲那番“遇袭昏迷、师娘相救、藏身疗伤”的说辞时,他那张布满皱纹、如同古松树皮般的脸上,缓缓绽开了一抹欣慰而复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洞悉世情的了然光芒。
“好小子……这份机变,这份急智,倒是不负这身惊世骇俗的功力。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懂得保护该保护的人……这份心性,比他那古板的师父强多了。”
风清扬心中暗赞,对令狐冲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他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殿中央兀自低头沉思、满脸困惑的岳不群,又望了一眼令狐冲消失的殿门方向。
“华山……沉寂太久了。这潭死水,终于要因这条突然跃起的真龙,而掀起滔天巨浪了么?有趣,实在有趣……”
风清扬无声地低语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下一刻,他身形微晃,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没有带起一丝风声,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大殿角落,长明案台上那几支静静燃烧的粗大蜡烛,火苗似乎被一股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气流拂过,极其轻微地、不易察觉地……摇曳抖动了一下。
微弱的烛光晃动,在空旷肃穆的大殿墙壁上投下短暂扭曲的光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的燃烧。
而站在大殿中央,依旧沉浸在令狐冲那诡异速度和反应带来的震惊与困惑中的岳不群,对此……毫无察觉。
令狐冲一口气冲出正气堂老远,直到拐过一处回廊,确认彻底离开了岳不群的视线范围,才猛地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呼……好险!好险!”他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差点就被师父抓个正着!要是让他探查伤势,发现我和师娘身上连个疤都没有……那乐子可就大了!”
想到那可能引发的可怕后果,令狐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幸好,那旷世奇功《阴阳合欢经》带来的洗筋伐髓、脱胎换骨太过神奇,不仅治好了所有伤,连带着让他反应速度和轻功都变得非人般迅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堪称行为艺术的“丐帮限定典藏版”破布条,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玩意儿……留着是个祸害,丢了又可惜……”他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嘿嘿,毕竟是和师娘‘战斗’过的见证,意义非凡!得找个稳妥的地方藏好,留作纪念!”
打定主意,他立刻施展身法,化作一道淡影,朝着自己居住的弟子院落疾驰而去。
片刻之后,令狐冲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华山派制式青衫。
将那团意义非凡的“典藏版”破布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床铺最底层的暗格后,他片刻不敢停留,心急火燎地朝着师娘宁中则居住的阁楼小院奔去。
那处位于华山派深处、环境清幽雅致的小院,此刻在令狐冲眼中,却比龙潭虎穴更让他忐忑。越是靠近,心跳得越快。
昨夜温泉边的旖旎、师娘那羞怒交加又带着一丝迷离的容颜、还有那惊心动魄的“疗伤”……种种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
他如同做贼一般,在小院门口停下,警惕地左右张望,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确认四周确实无人,连只鸟雀都没有之后,才深吸一口气,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院子。
院内花木扶疏,假山玲珑,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宁中则的厢房门窗紧闭。令狐冲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
脚下踩着的鹅卵石小径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此刻却仿佛有千山万水之遥,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沉重,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终于挪到了门前。令狐冲定了定神,抬起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屈指在门板上极其轻柔地叩击了三下。
“师娘?师娘您在吗?是冲儿……”
他压低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呼唤道。
门内一片寂静,毫无回应。
令狐冲的心沉了沉,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再次叩门:“师娘?弟子令狐冲求见!”
依旧是一片死寂。
怎么回事?师娘不是说回来休息了吗?难道在岳灵珊房里还没过来?令狐冲心中疑惑更甚。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凑近那扇雕花木门。
门并未关严,留着一道细微的缝隙。他侧过头,将眼睛贴近缝隙,朝着房内窥视。
光线有些昏暗,但足以看清。房内陈设雅致整洁,梳妆台、绣架、桌案……一应俱全,却唯独不见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曼妙身影。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师娘的幽兰体香,却少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不在?真的去了珊儿房里?”
令狐冲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和不安。他收回目光,直起身,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正埋头苦思师娘到底去了哪里……
就在他心神不宁、低头沉思的瞬间!
砰!
一个温软而富有弹性的身体,带着一股少女特有的馨香,毫无防备地迎面撞进了他的怀里!
“啊——!”
一声短促而尖锐、带着十足惊吓和疼痛的少女尖叫,瞬间划破了小院的宁静!
令狐冲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怀中之人。入手处是纤细柔软的腰肢和……
一片温软弹嫩的惊人触感!一股属于青春少女的、蓬勃而鲜活的气息瞬间涌入鼻腔,带着阳光和皂角的清新味道,与他记忆中师娘那成熟馥郁的幽兰体香截然不同,却同样撩人心弦。
他心中猛地一荡,一股异样的涟漪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因惊吓和疼痛而微微皱起的、娇俏可人的小脸。
“师……师妹?!”
令狐冲瞬间认出了怀中之人,正是小师妹岳灵珊!他连忙松开扶在对方腰肢和胸口上方刚才情急之下似乎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的手,触电般后退一步,脸上满是尴尬和歉意,“对不住!对不住!珊儿,是师兄莽撞了!没撞疼你吧?快让师兄看看!”
他语气急切,带着真切的关心,下意识地又想伸手去查看。
岳灵珊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胸口刚才那一下结结实实撞在了令狐冲坚实的胸膛上,小脸皱成一团,眼中含着生理性的泪花,正待开口埋怨这个冒失的大师兄几句。
然而,当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真正看清眼前这张脸时,所有的抱怨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她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在了原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种名为“惊艳”的呆滞!
眼前的青年,剑眉斜飞入鬓,目若朗星,深邃的瞳孔中仿佛蕴藏着万千星辰,流转着一种洞悉世情、超凡脱俗的奇异光芒。
鼻梁高挺,唇线清晰,唇角微微上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跳加速的邪魅笑意。肌肤白皙温润,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一身普通的青衫穿在他身上,竟被撑出挺拔如松、猿臂蜂腰的完美轮廓,气质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少了几分往日的跳脱不羁,多了几分沉稳深邃和一种……令人心折的独特魅力!
这……这还是她那个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大师兄令狐冲吗?!分明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谪仙!是话本里描述的绝世美男子!帅!简直帅炸了!帅得她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大……大师兄?”
岳灵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甜腻,“你……你怎么……变得……变得这么……这么……”她“这么”了半天,小脸憋得通红,愣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内心的震撼和……花痴。
令狐冲看着她这副呆萌可爱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瞪得溜圆、写满了“惊艳”二字的大眼睛,心中的尴尬稍减,忍不住莞尔一笑。
这一笑,如同春风吹拂,冰雪消融,更是晃得岳灵珊头晕目眩,小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珊儿,师兄问你话呢?撞疼了没有?”
令狐冲忍着笑意,再次问道,语气温柔。
“啊?哦……没……没事!不疼!一点都不疼!”岳灵珊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放下捂着胸口的手,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眼睛却依旧亮晶晶地黏在令狐冲脸上,充满了好奇和崇拜,“大师兄!你是不是……是不是吃了什么仙丹灵果了?怎么变得……变得这么好看?这么……有气质了?快告诉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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