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公司而言,鱼皮和绿毛一样,都是无关紧要的小喽啰。这个地方是泰叔的天下,泰叔要鱼皮死,轻而易举。
可泰叔却把这件“轻而易举”的事,让我尽快“处理”一下。
这显然又是对我的考验,一方面看我办事能力,另一方面考验我对公司够不够忠诚。
泰叔说,干他们这行,能进不能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忠肝义胆。你忠于公司,哪怕出了事,公司养你全家;你背叛公司,那对不起了,杀无赦。
鱼皮这件事,该如何破局?
陈队说鱼皮在局子里嘴还算严,只说是欠了赌债,涉嫌聚赌,被暂时羁押。我们这边也折了两个打手,但泰叔一个电话,第二天就保出来了。
思来想去,我决定“进去”。假意偷辆摩托,到派出所投案,让泰叔把我和鱼皮安排在同一个号里。
第二次进看守所,我心中五味杂陈。
这鬼地方,连狗笼子都比它好。
可我这次进来的身份不同,我是卧底警察,不是罪犯。
由于泰叔有过关照,这次进门的程序全免了,而且直接就被管教提为副号长,一排大光头大花臂谁也没敢为难我。
鱼皮抱着腿缩在一角,眼神凝滞,估计没少吃苦头。
我进来不是要杀他,相反,我是来救他的。他想活,就必须跟我合作,助我查明公司幕后黑手,将功抵罪。
我也正好通过他深入调查项目部,所以,我不但要让鱼皮活着,还要让他回到公司。
可鱼皮认为我就是来杀他的,对我格外防备。
人处在绝境的时候,会产生一种盲从心理。如果你遇人不淑,很容易误入歧途,比如上一世的我,被鱼皮忽悠着拿出银行卡转账;如果你遇良人开导,则是柳暗花明,比如现在的鱼皮,我给他的就是一条明路。
在看守所这巴掌大点的地方,二三十号人整天大眼瞪小眼,相互之间熟络得特别快。我处处照顾鱼皮,首先让他相信我不是来杀他的,其次,让他把我当成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管是在看守所,还是在公司,只有我能救他。
我告诉鱼皮我的目标是跻身公司高层,进入董事会。如果他愿意帮我,我不但能保他平安无事,还能保他升任项目部大主管。
鱼皮起初将信将疑,但经不住我的心理攻势和反复劝导,渐渐有所动摇。
毕竟当时在木屋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他这条烂命早就玩完了。
他问我该怎么做?山猫要杀他,Sally姐肯定不会放过他,还有那50万,他全输了。
我反问他,手上掌握了公司多少资料?
鱼皮犹豫不定,我死死盯住他,盯得他心里发虚。
他告诉我,他在云端有个备份,里面记录了项目部近两年来的客户信息、诈骗款项、往来账目、对应账号和各个ATM的真实身份。
我心中大惊也大喜,这家伙居然藏有这么重要的资料。
鱼皮表面上吊儿郎当,不想粗中有细,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家伙。
我故作平静,告诉他云端的资料除我之外谁也不能透露,这既是我们在公司晋升的筹码,也是我们保命的护身符。
鱼皮说他懂,要不是染上网赌惹来杀身之祸,他也不会亮出这保命的东西。
而他既然对我亮出了底牌,接下来就好办了。
50万对公司来说不值一提,关键是鱼皮的行为碰到了泰叔的逆鳞,要保住鱼皮,那就必须让泰叔看到两点。一是鱼皮诚心诚意认错,二是鱼皮还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当然,第二点最重要,鱼皮手上正好钓着条身家千万的大鱼。
加上我在一旁力保,应该能让泰叔松口。
收服鱼皮后,我让管教联系律师,准备离开这鬼地方。
可意外出现了,鱼皮被人给捅了。
起因是一根火腿肠。鱼皮下象棋输了,但他愿赌不服输,只剩一根火腿肠,他不肯交给对方。
对方是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两人吵了几句,我作为副号长及时制止,收了他俩的象棋,操了那小子几句。
那小子灰溜溜地缩去一边,却不知在哪弄了个断衣架疯了一样朝我捅来。
鱼皮挡到我前面,那断衣架捅进他肚子。
号里乱作一团,号长带人七手八脚地摁住了那小子。
鱼皮捂着肚子看我:“光哥,咱俩是相见恨晚啊,兄弟我搞不好要先走一步了。”
这烂人,上一世害我坐牢,这一世竟救我一命,真是世事无常,天道好还。
很快鱼皮被送进了医院,那小子被拉回派出所做笔录。
第二天我也出来了,接我的是山猫,我问他鱼皮情况,他说还活着。
“你没捅到要害,死不了。”
原来山猫以为是我干的,泰叔安排我进看守所本就是让我“处理”鱼皮的,阴差阳错,反倒歪打正着。
“泰叔的意思,你的活还得你自己完成。”
鱼皮现在是保外就医,我给泰叔打电话让他解决鱼皮的官司,告诉他只要鱼皮出来,我就给他一个交待。
在泰叔的运作下,鱼皮的案子销了。
我到医院接鱼皮,按事先说好的,我带他来到泰叔的别墅。
泰叔仍然气定神闲地泡茶。
鱼皮跪在茶桌前认错,说自己一时糊涂,一巴掌一巴掌地狠抽自己。
之后求泰叔给他一次机会,等他钓到手上的千万大鱼,用提成来补那50万。
泰叔给我倒了杯茶,问我什么意思?
“我保鱼皮。”
“为什么?”
“为了钱。杀了他,钱也拿不回来,留着他还能找回损失。现在项目难做,就让鱼皮戴罪立功吧,要是再犯错,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他再犯错,”泰叔抬手指向我:“我杀了你。”
我给他敬茶:“谢谢泰叔。”
这么一来,鱼皮算是逃过一劫了。
而我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缅北的分公司出了点问题,山猫说送过去的“货”丢了好几批,场子也被警察端了好几次,换了几个地方藏得再隐蔽警察都能找到。
怀疑出了内鬼。
而分公司人员都彼此相熟,一时无从下手。
于是董事会决定,派国内保安部过去调查,揪出内鬼。
泰叔让我跟他去一趟缅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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