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农佳已经蹲在村口老槐树下，数着手里皱巴巴的钞票。
“小佳，这是我跟你李婶凑的三千。”二伯抹了把脸上的汗，从裤腰里摸出个蓝布包，“你说要养牛，咱庄稼人别的没有，凑个本儿的力气还有。”
农佳的手指触到蓝布包上的针脚，那是二伯娘连夜缝的，针脚歪歪扭扭扎着他的心。
他抬头看向蹲在墙根的亲戚们——三舅公的老寒腿还在抖，表姑的围裙上沾着草屑，连平时最抠门的四叔都红着眼眶递来一沓零钱。
“够了。”他吸了吸鼻子，把钱塞进帆布包，“等牛出栏，每家分半扇好肉。”
邻镇牛贩子老周的牛棚里，五头小牛缩在角落。
它们皮毛暗淡，脊梁骨像搓衣板似的硌手，其中一头小母牛的左眼还结着脓痂。
“这些都是淘汰的土杂牛，长到两百斤就不长了。”老周抠着指甲，“你要真想要，一千五全拉走。”
农佳蹲下来，小牛用冰凉的鼻子蹭他手心。
系统界面突然在眼前展开，淡蓝色的数据流裹着小牛的基因链：“基础生长潜力D级，抗病能力E级，肉质评分C-。”
他的指腹轻轻抚过小牛的耳尖：“我要了。”
拉牛的拖拉机“突突”响着进村时，农大山正蹲在新搭的牛棚前抽旱烟。
看见车上摇摇晃晃的小牛，他掐了烟站起来，粗糙的手掌摸过小牛瘦得扎手的肋骨：“娃啊，这钱……够不够买饲料？”
“够。”农佳把缰绳系在桩子上，“爹，你信我。”
当晚，牛棚的灯亮到后半夜。
农佳盯着系统界面，指尖在基因参数上快速滑动：肌肉密度从23%调到45%（A级标准），脂肪分布按照记忆里倭寇黑毛和牛的雪花纹模板重绘，抗病基因里那条导致腹泻的缺陷片段被精准删除，生长激素调节轴被调整到“快速生长期”模式。
“是否启动万倍加速？”系统提示音响起时，他的手心全是汗。
“启动。”
三天后的清晨，农大山端着拌好的草料推开牛棚门。
铁盆“哐当”砸在地上，草料撒了一地——原本瘦得能数清肋骨的小牛，此刻正甩着油光水滑的尾巴，肩背隆起结实的肌肉，连那只独眼小牛的眼睛都清亮得像泉水。
“小佳！小佳！”他跌跌撞撞跑出院门，裤脚沾着草料，“牛……牛成精了！”
农佳从工具房跑出来时，牛棚前已经围了七八个村民。
张婶踮着脚往里看，手里的菜篮子都忘了提：“我家老周养了十年牛，没见过长这么快的！”
“这是打了激素吧？”王二麻子搓着下巴，“前儿我在县城见着，有人给猪打激素，三天长二十斤，那肉煮不烂！”
农佳挤到牛棚前，小牛正用脑袋蹭他的手背。
系统界面上，进化进度条已经爬到87%，健康数据里各项指标都飘着绿色的“优”。
他摸出手机翻出《畜牧学概论》：“叔伯们看，这是正常生长曲线，我用的是新型营养配比——”
“放狗屁！”
王德发的声音像炸雷。
他挤开人群，金链子撞在牛棚的木柱上叮当作响：“我昨儿去县兽医站问了，正常牛三个月才长五十斤！你们看这牛，三天长了快一百斤！”他突然揪住农佳的衣领，酒气喷在脸上，“说！是不是用了转基因？我跟你们说，转基因吃了断子绝孙——”
“松手。”农佳攥住他的手腕，指节发白。
王德发愣了愣，突然笑起来，松开手拍了拍农佳的肩：“行，有种。”他转身冲人群喊，“明儿谁要敢帮农佳修牛棚，我王德发的饲料铺就断他半年的货！”
人群哄地散了。
农大山蹲在地上捡草料，白发在风里乱飘：“要不……咱别弄了？”
“爹。”农佳蹲下来，帮他拍掉裤腿的草屑，“你记不记得，去年过年咱家割的肉？十块钱一斤的注水肉，炖出来汤都是浑的。”他望向牛棚里油亮的牛背，“等这些牛出栏，咱村的娃子能吃上雪花肉，能跟城里人说，咱的牛不比倭寇的差。”
农大山抹了把脸，站起来抄起铁锹：“我去后山砍竹子，给牛棚加层顶。”
接下来的二十七天，农佳几乎住在牛棚里。
他每天凌晨三点起来记录牛的进食量，系统界面的监控数据显示，小牛的消化效率提升了40%，排出的粪便里几乎没有未消化的草料——这意味着粪污处理难题已经解决了一半。
屠宰那天，县农业检测中心的面包车停在村口。
农佳握着屠刀的手稳得像测量仪，刀锋划过牛颈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进化完成度100%，肉质评级A5 （国际标准最高A5），肌间脂肪含量32%（黑金和牛平均28%）。”
检测中心的老刘举着放大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这……这是大理石纹？”他掏出测肉仪，数值跳得比心跳还快，“蛋白质30.5%，脂肪32%，胆固醇比普通牛肉低15%！”
村支书老林凑过来，粗糙的手指轻轻划过牛肉的断面。
他突然转头看向农佳，眼角的皱纹里泛着水光：“小佳，你让我摸了二十年的土，今儿总算摸着金疙瘩了。”
农佳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省农业厅”五个字在屏幕上跳动。
牛棚外的阳光正穿过竹帘，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远处，五头已经长成的肉牛正甩着尾巴，在新铺的草垫上打着滚。
他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清晰得像晨钟：“农先生你好，我们收到了县检测中心的报告。省厅想派专家团队，明天上午到你养殖场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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