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的清晨，村东头老槐树下飘着露水的潮气，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农佳蹲在临时搭起的遮阳棚里，指尖轻轻抚过第三头超级和牛油亮的脊背。
牛毛顺滑如绸缎，带着晨曦微光反射出珍珠般的光泽。
他闭上眼，耳边传来牛鼻轻微的喷息声，温热而稳定。
系统界面悬浮在他视网膜上，三行进度条刚在昨夜十点同时跳至100%，基因编辑模块里“肌肉纤维密度 30%”、“不饱和脂肪酸含量 45%”的参数还泛着淡金色光芒。
他轻叹一口气，心中默念：“原来真的可以做到。”
“佳哥，专家车到村口了！”小赵跑得气喘吁吁，胶鞋上沾着新泥，脚下的土路被踩出浅浅的印子，“林姐在路口接，说三位都是县畜牧站的老法师，最年长的周教授退休前还评过国家级养殖标兵。”
农佳站起身，牛仔褂袖口蹭到牛身，沾了点温热的涎水。
他没有在意，低头看表，七点五十八分——比约定时间早了两分钟。
这正是他刻意要求的：“提前到场不是讨好，是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牛经得起等。”
棚外突然响起骚动，混杂着车辆急刹的声音。
王德发的红色皮卡“吱呀”刹在老槐树下，五头黑金和牛被铁链牵着，油光水滑的皮毛在晨光里泛着暗金。
他穿着烫得笔挺的衬衫，胸肌把衣扣绷得发亮，叼着的烟却早被捏成了碎渣，焦躁地扔在地上。
“小杂种，牛呢？”他扯着嗓子喊，声音撞在老槐树上反弹回来，惊得棚里的牛甩了甩耳朵，发出低沉的哞叫。
农佳没应声，转身对小赵点头。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子：“牵牛——”
三头超级和牛依次走出遮阳棚。
它们的步伐稳健有力，蹄踏地面时发出轻微的闷响。
晨光穿透牛毛的瞬间，人群里爆发出抽气声。
它们比普通和牛高出半头，肌肉线条流畅如雕刻，最特别的是脊背处那层若隐若现的油花，在皮毛下泛着蜜色光晕，像有人往牛身上泼了半透明的琥珀。
“这……这牛养了多久？”人群里有人小声问。
“四个月。”农佳提高声音，“从犊牛到出栏，四个月。”
王德发的脸“唰”地白了。
他的黑金和牛是花大价钱从岛国引进的，养殖周期整整十八个月。
四个月？
这根本违背常理！
他猛地踹了脚身边的铁栏杆：“妖术！肯定是打了激素！”
“王老板别急。”林昭雪从人群后走出来，手里捏着三份检测报告，纸张在阳光下微微反光，“县质检中心的报告在这，激素、抗生素、重金属全项未检出。”
她把报告递给最年长的周教授，“周老，您看看。”
周教授扶了扶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颤巍巍摸出放大镜，凑到牛跟前仔细查看牛蹄——健康的粉白色，没有传统养殖常见的溃烂痕迹；
翻开牛嘴看牙龈——淡粉色，是营养均衡的标志。
“好牛。”他突然直起腰，声音里带着激动的颤音，“我养了四十年牛，头回见四个月能长到五百公斤的和牛！”
品鉴台支起来时，王德发的手已经抖了。
他的牛被剃毛后，皮毛下的肌肉明显松散，油花稀稀拉拉像撒了把芝麻。
而农佳的牛，剃毛后露出的肉面简直像艺术品：红色肌纤维间裹着细密的白色脂肪，花纹比岛国进口的黑金和牛更均匀，连最挑剔的周教授都直拍大腿：“这是‘霜降级’！岛国拍卖会上能拍百万日元的级别！”
切肉刀落下时，全场安静得能听见刀背敲在木案上的脆响。
农佳的牛肉片薄如蝉翼，放在白瓷盘里，脂肪纹络像绽放的雪菊；王德发的肉片则厚得透光，脂肪块结在边缘，像没搅匀的面糊。
“尝。”周教授夹起两片肉，先放进王德发的牛肉，嚼了两下就皱起眉头，“纤维太粗，有腥气。”又夹起农佳的肉片，刚入口眼睛就瞪圆了，“嫩！香！这脂肪在嘴里化得像奶油！”
老张头蹲在最前排，旱烟杆早扔在脚边。
他捏着一片肉犹豫半天，终于放进嘴里。
皱纹里的怀疑慢慢化开，他吧嗒两下嘴，突然一拍大腿：“我活了七十岁，头回吃着这么鲜的牛肉！”
他转身冲身后的老人们喊，“你们都尝尝！这娃真不是瞎胡闹！”
几个原本抱着胳膊的老人凑过来，尝过之后纷纷点头。
李婶拽了拽王德发的衣角：“发子，你那牛跟小佳的比，确实差远了……”
王德发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踉跄着撞翻椅子，指着农佳的鼻子吼：“你肯定用了邪门法子！我们老王家养了三代牛，哪有四个月出栏的？”
农佳从林昭雪手里接过一沓资料，“啪”地拍在桌上。
“这是养殖日志，每天的饲料配方、温度湿度记录、疫苗接种时间。”他抽出一张A4纸，“这是系统监测的牛只健康数据，实时上传到县畜牧站的云平台。”
他抬头看向王德发，目光像淬了冰，“你说的‘邪术’，叫科学养殖。”
人群里响起零星的掌声，逐渐连成一片。
小赵举着手机冲人群喊：“我拍了全程视频，发家族群了！我二舅在镇里开饭店，说要订十头牛！”
“等等！”穿西装的男人挤到台前，手里晃着工作牌，“我是镇里‘好又多’超市的采购经理。”
他掏出合同本，“我们愿意以每斤四十块的价格长期采购，先签半年，量能跟上的话再谈年度合约。”
农佳接过合同，笔尖悬在纸面上停顿半秒。
他抬头望向远处——智能养殖棚的蓝色屋顶在阳光下泛着光，棚里新到的犊牛正用湿漉漉的鼻子拱食槽，发出轻柔的咀嚼声。
系统界面突然闪过一道金光，他垂眸扫了眼，瞳孔微微收缩——
【检测到养殖项目完成度突破80%，解锁“淡水养殖适配模块”】
“签。”他落笔时带起一阵风，“但有个条件：优先供应镇里的学校和养老院。”
人群爆发出欢呼声。
王德发的皮卡轰鸣着冲出院坝，扬起的尘土里，他的骂声渐渐模糊。
老张头捡起自己的旱烟杆，拍了拍农佳的肩膀：“小佳，明天我让我孙子把家里的旧牛棚腾出来，你教我怎么养这种牛？”
林昭雪站在遮阳棚边，望着农佳被人群围住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摸出手机给农业局王科长发消息：“王科，您要的养殖模式报告，我今晚就能整理好。”
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农佳挤开人群走到棚边。
他摸出手机，系统界面的新模块正在闪烁，淡蓝色的“淡水养殖”四个字泛着微光。
风里飘来牛棚的青草香，混着远处村民商量扩建的喧闹声。
他望着天边的火烧云，轻声说：“这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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