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空气瞬间凝固。
曹毕手中的三连弩泛着森冷的光，弩箭瞄准嬴政咽喉。
赢政腰间的长剑已出鞘三寸。
寒芒与弩机的铁色在空中交汇。
文武百官齐刷刷伏地：
“陛下息怒！”
“大胆庶民还不跪下！”
喊声响彻殿宇。
唯有苏姳房脸色煞白，指尖微微发颤。
“哈哈哈！”
嬴政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冕旒剧烈晃动：
“好！”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庶民！”
“你可知忤逆君上该当何罪？”
他缓缓上前一步，剑尖直指曹毕心口。
龙袍下摆扫过青砖。
“放箭！”
“让朕看看，你究竟有几分胆量！”
曹毕喉结滚动，却将弩机又握紧三分。
余光瞥见苏姳房苍白的脸。
他突然想起昨夜她偷偷塞进行囊的平安符，上面歪歪扭扭绣着“阿毕无恙”。
“陛下若执意以命相搏，庶民愿奉陪到底！”
曹毕的声音在颤抖中带着决然：
“不过…”
“庶民这连弩淬了狐狸沟的蛇毒，三息之内便能取人性命。”
嬴政瞳孔骤缩。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雨水顺着螭吻的嘴部流成水帘。
李斯突然高呼：
“护驾！”
数十名甲士涌入殿内，长矛如林般指向曹毕。
可嬴政却抬手制止。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小庶民泛红的眼眶：
“你为了个女人，不惜与朕为敌？”
“庶民只为护住想护的人。”
曹毕哽咽着，弩机却纹丝未动。
“陛下坐拥万里江山，后宫有三千佳丽。”
“却要为难一个乡野女子？”
他这话如重锤砸在嬴政心头。
始皇帝想起昨夜自已在画的阿房宫建设图。
手中反复摩挲的一枚玉佩——
正是当年阿房临终前紧握的信物。
噗通！
苏姳房突然跪伏在嬴政面前。
素衣裙摆铺展在青砖上，宛如一朵凋零的白花。
她从袖中抽出寒光闪闪的短刀，刀刃贴上苍白的脖颈，纤细的皮肤立刻泛起一道红痕。
“陛下！”
“阿毕年少气盛，若有冒犯，民女愿以命相抵！”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只求陛下放过阿毕，放过狐狸沟，放过那些等着用铁犁耕种的百姓……”
嬴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手中的剑“当啷”落地，在寂静的殿内激起回音。
他踉跄着向前半步。
冕旒剧烈晃动，露出眼底从未有过的慌乱：
“阿房，不可！”
始皇帝的声音嘶哑得几乎破音。
“朕不与之计较，快放下短刃！”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苏姳房手中的短刀。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
阿房为他挡箭坠下悬崖的那一幕，他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
曹毕如遭雷击，手中的弩机险些掉落。
他从未想过苏姳房会以命相护，眼眶瞬间通红。
而满殿文武百官皆惊！
大家屏息注视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收起你的弩。”
嬴政声音颤抖，却强撑着帝王的威严，转头看向曹毕。
“这局算朕输了……”
曹毕如释重负，松开弩机的刹那，才发现掌心已被勒出血痕。
他解开衣襟，从贴身之处掏出一卷竹简。
上面密密麻麻画着水车、梯田与水渠：
“陛下可知，百姓需要的不是锋利的兵器，而是能吃饱穿暖的法子。”
“庶民愿以治国理念为最后一局——”
“若陛下赢了，庶民不仅让阿嫂留下，更愿为大秦设计百种农具，开垦万里荒田。”
嬴政盯着那卷竹简，将剑重重插入剑鞘，震得地砖簌簌落灰：
“好！”
“最后一局，你我便论一论，何为真正的治国之道！”
随着始皇帝的怒吼。
金銮殿外突然响起闷雷。
乌云不知何时已遮蔽了半边天空。
殿内气氛凝重如铅。
嬴政猛地挥袖，竹简“哗啦”铺开。
李斯早已誊抄工整的治国方略跃然眼前：
“以法为纲，以吏为师，筑长城御外敌，开灵渠通南北，书同文、车同轨，此乃万世基业！”
始皇帝的声音在空旷大殿中回荡。
群臣齐刷刷伏地高呼：
“陛下圣明！”
曹毕却站跪伏的人群中。
手中竹简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
他望向殿外蜷缩在宫墙下避雨的宫女。
想起狐狸沟老人们皲裂的手掌，突然扬声道：
“陛下的律法，可曾听过百姓的哭声？”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满殿死寂！
嬴政猛地攥紧龙椅扶手，冕旒剧烈晃动：
“你说什么？”
“大秦铁骑踏平六国，百姓却仍在挨饿！”
曹毕说着展开竹简，上面画着用现代知识改良的曲辕犁。
“陛下可知，木犁耕地一日三亩，此犁可耕十亩？”
“陛下筑长城耗民力百万，若将这些劳力用于兴修水利……”
他指向图纸上蜿蜒的水渠。
“关中平原将再无旱灾！”
李斯突然跨出一步。
他官服上的獬豸补子几乎要擦着曹毕鼻尖：
“大胆狂徒！”
“竟敢质疑陛下国策！”
“商鞅变法以来，律法严明方能强国……”
曹毕不屑摇头，质问李斯：
“律法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彰显威严？”
他从怀中掏出块发黑的饼子。
“这是狐狸沟百姓去年的存粮，掺着观音土！”
“陛下的子民，正在吃土啊！”
苏姳房的泪水掉到青砖上。
嬴政的瞳孔骤然收缩。
想起巡游时，那些藏在人群中面黄肌瘦的脸。
想起曹毕诗中“但愿苍生俱饱暖”的句子。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
“陛下，庶民有三策。”
曹毕突然叩首，额头撞在冰冷地砖上。
“一曰轻徭薄赋，让百姓休养生息；”
“二曰开办民学，愚民者自愚，启智者兴国；”
“三曰……”
他抬头直视龙椅，目光灼热。
“陛下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民心，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
殿外暴雨倾盆，惊雷炸响！
嬴政霍然起身。
龙袍在穿堂风中作响，他眼底翻涌着曹毕看不懂的情绪。
“好一个民心为道！”
他突然大笑，震得梁上的蟠龙金箔簌簌而落。
“小庶民，明日随朕出巡关中！”
“若你的法子真能让百姓吃饱饭……”
帝王的目光扫过苏姳房。
“朕不仅许你狐狸沟万年安宁，更要封你为……”
“陛下！”
曹毕突然急声打断，跪下说道：
“庶民不想做官，只想带阿嫂回狐狸沟！”
“全村美妇还等着庶民出力续香火呢。”
“至于让百姓吃饱饭，陛下按庶民送上的三策行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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