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进入了冬季,孩子每天不定时在肚子里面活动手脚,转圈圈。许华也喜欢和孩子们互动,这感觉很奇妙。明明还没有见过,他们之间就是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生产的时间逐渐临近,许桦和斓清已经准备好了孩子们的衣裳,玩具,小床,帽子等等一系列东西。许华更是兴奋得男女未知,恨不得从出生到及笄及冠后的衣裳全都定了个遍。
至于颜色的选定可就就难,三人头疼给孩子挑衣裳的颜色,民间说得酸儿辣女在许华身上是没有派上一点儿用。按照许桦的意思就是,反正小孩儿生出了也看不出男女,粉的蓝的红的绿的随便穿,长大了再说。
“这么随便!”
“怎么啦!不行啊!小时候的事情谁记得!”
瞧见两个人又要斗嘴,许华及时站出来:“依我看选黄色好了,男女都合适。粉色也好,小孩子穿粉多可爱啊!”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孩子们还没有名字,这不,他们又开始商量起孩子的姓名了。
三个人找遍了书籍,也不知道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可算是难倒他们。
“啊!”许桦从一堆书籍之中伸个腰,仰天长叹,“怎么给小娃娃取一个名字这么难?比挑衣料颜色还难!小狼还是你来吧,你活得比我久,看过的书肯定比我们多。”
斓清闻言一笑,道:“我听老人说,给孩子们取一个贱名字好养活。”
“不行不行!我侄子可不能叫什么包子馒头!”许桦立刻否定道。
“小狼,这名字是老人们说的小名,孩子们还是要有一个大名。”许华道,又好奇起斓清的名字,问,“小狼,你父母为什么为你取名叫斓清?”
“清者,清也。我娘为我取的这个名字,是想告诉我做一个秉性纯正的君子。”斓清道。
“话说回来,这么久了,我们好像都没有怎么听你说过你的父母。”许华道。
“他们啊,他们已经逝世许多年了。当年我们族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父母因此丧命,我是幸运才逃了出来。”
“我记得......你应该是白狼一族。”许桦回忆起初见他时的小狼模样。
“对。我是狼族之中白狼一族。就是那天围攻蜀山的那群狼妖,就是我曾经的族人。”斓清道,“不过他们都背叛了我们家,所以也算不上族人了。迟早,我都要好好教训他们。现在且让他们过几天安生日子。”
提起家仇,斓清不似方才,话语之中,阴狠之意显。降魔师对妖族里头的事情,自然是知道一二。从斓清的话中,许华许桦也可猜测得出大概就是那群人杀害了斓清的父母,所以他才会对他们这么深恶痛绝。
“那我们也算得上同病相怜?”许华玩笑道,“只不过你面对是真正的妖,而我们面对是披着人皮的妖。”
“姐姐说得对!”斓清又恢复了笑脸。
“我想到了一个名字!”许华突然道,“男孩叫和光,女孩叫时舒。怎么样?”
“和光,时舒?许和光,许时舒?”许桦反复念叨了两遍,道,“好听!姐姐,这有什么意思吗?”
耳边许华的声音缓缓而来,春风如沐:“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好听!姐姐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们。”许桦肯定说道。
“我知道。”
如果日子一直这么过下去,许桦一定会感谢老天赐予了她的姐姐最后的快乐时光。但是这一切都被许胜打破。
苏州许家的势力何其大,他们本想安安静静在这儿待产,却不想还是被许家的人发现踪迹。而许胜得知自己的两位妹妹没有死,第一时间并不是来接她们回府,而是派出了杀手死士,势要她们悄无声息地再次离开。
那天,十二月初十,是许华临盆的日子,许桦亦此生难忘。本该是月底出生的孩子好像等不及要来见一见母亲小姨,提前发难。恰巧许桦与斓清外出前往绸缎庄取回前几日定做的孩子衣服,许华身边仅剩下凌悦一人而已。幸得自十月起凌悦一直随时待命,这待产的东西也早早准备好,算不算完全措手不及。
剪子,胶布等东西一一备齐全。热水正在烧。凌悦指挥着医馆的女医师们帮忙、许华的肚子阵痛,这还只是预兆,孩子并没有那么快能生出来。许华咬牙忍住。
“大小姐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喊二小姐回来。有我在,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保你母子平安!”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你尽全力就好。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不用管我,一定,一定要舍母保子!”许华平稳的话语中仍有点点波澜。
“大小姐!”凌悦赶忙制止,但许华并不忌讳。
“不用每个忌讳,我是生死关头过来的人,不避讳这些。我能撑到桦儿回来吗?我还有话要和她说。”
“大小姐你可别说傻话。”
突然的阵痛,打断许华平稳的呼吸,道:“我......我要听......听实话。”
“大小姐,孩子胎位不正,我让她们帮您按摩,好让孩子头部朝下。我保证一定会让孩子平安降生。您一定要撑住!”
“好。”
许华因疼痛皱起眉头,那笑容也就没那么好看。
凌悦紧紧抓住了许华的手。凌悦并不是不爱惜许华的身体。从医者出发,她必须最先保证病人的生命。早在之前,她已经千遍万遍和许华确定过这个决定,可是许华的最后心愿是保住孩子,她又有什么立场来改变?还是那句话,她是医者,不是病人。没有理由替病人做主,若做了,多少是另一种自我安慰的绑架。
院子外一阵冷风吹过,伴随着一道身影闪入院子中。
“大小姐,含一块参片在嘴里,缓一缓,生孩子的时间还长着。”凌悦将参片放入许华的口中,“你们过来,我去看看汤药好了没。”
屋子里的人正忙着,屋子外的人也慌张。
白光而过,滴血未沾。
许华见状不对,出去的人竟没有回来。忍着阵痛立即起身查看,眼前之人竟然是原先许家的降魔师!她并没有告诉许家人她还活着,许桦也不会背着她自行决定。那么,这人来必定别有所图。许华托着欲坠的肚子,问:“你来做什么!”
“奉家主之命。取您性命。”那人毫不避讳说出来意。
“家主?什么家主?我还没死!”许华保持冷静,她清楚只有保住她自己,才能保住她的孩儿!“我当初可不曾薄待你们!”
果然,降魔师听了,眼睛瞥向别处,不敢对视,心虚!
“你能知道我没有死,那桦儿难道会死吗?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就算你杀得了我,也敌不过她,我妹妹的脾气你知道的,她绝对不会放过杀了她姐姐的人。许胜和她,谁强谁弱这不比我多说,就算她念及亲人血脉不去找许胜算账,难道还不会处置你吗?到时候,许胜真的能保得住你吗?”
只是那人踌躇片刻,握住匕首的手松动片刻,复又握紧。这一个动作,许华知晓对方是良心不安,但并不会放弃立功的机会。打感情牌没什么用,她还是要靠自己。可是现在的许华哪里还有什么法术?
她在心中暗暗祈祷许桦与斓清尽快回来!托着肚子的那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裙,另一边手紧紧抓住床木,支撑自己的身体。
“你会为了新家主来杀曾效忠之人。你以为许胜会相信你吗?”
孩子,可千万帮帮娘。许华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死死要紧嘴唇,心中暗暗祈愿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孩子的动静好像真的小了许多。
那人咬牙,想许桦也不一定能知道是自己杀的,好歹是为了许胜卖命,难道他真的保不住自己?
“你可想清楚了。杀了我,对你来说没有一点好处!钱财是给活人享用。”
人容易生出一种名为侥幸的东西,有此生出这个不知是不是最后稻草的念头当做希望。徘徊心中的侥幸和任务成功后的利益使他下定最后的决心。下一刻狠毒的眼神想要抓住许华的身影。
而许华没有坐以待毙。趁着来人还在沉思的功夫,缓缓移动到梳妆台边。拿起脂粉在手中。看他没有罢手的意思,趁不注意全部撒了出去!
一时间,白色的粉末散在房间中。
正在那人即将抓住她的身影时,一个物件倒是先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再看时,许华早已不见。趁着间隙躲在了床后边。幸亏屋子的布局较巧妙,又被床帘挡住,不仔细看不会发现床并不是靠着墙,而是还流出了一些些位置。
杀手不见许华,心急在院内寻找,四周只有仆人的尸体,哪里还有许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