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行事小心,在城中多年深得民心不能随意刁难。即便付逸已经猜出了许多,可一直抓不到实证。不得已,他应下了王燕。借机靠近王老爷。没有告诉展平实情,他想自己处理好,给她一个交代。不曾想,这个举动会让展平对自己失望。
“在那天晚上,我们坐在小河边,周围萤火虫飞舞着,那天晚上的那一轮弯月挂在天上……那么漂亮的地方,兄弟们都说在那向姑娘示爱一定会成功,可偏偏平儿不是。只是我还抱有幻想,总以为她总有一天会接纳我,毕竟她都收下了我的玉环。”
我知道付逸想要说什么,可半张了的嘴最后还是选择闭嘴。展平也不在了,多说也是自寻烦恼吧?
“展平的心意,希望你能明白。”
“其实,我不明白。”付逸抬头望天,“不明白她的执着,不明白她的绝情。”
你当然不明白了!你不明白一个人无法生活在阳光下的心情,你不明白一个人眼睁睁看着亲人被人杀害的痛苦,背负了家仇的感受,你不明白她不说爱你其实正是在爱你。我开始有点儿可怜展平的一片苦心不能被理解。展平的执念是付逸和家仇,付逸提亲王家是处心积虑,然而在不知情的展平看来,多么难受啊!
“那天晚上,展平捂住了你的眼睛?”
付逸点点头。
“王老爷寿宴当日,陶家也在场。我是回来后才知道这个消息。赶去王家时,就看见院子里的人在自相残杀。王老爷夫妇和陶老爷夫妇两人已经倒在血泊中。平儿就站在一旁看着,笑着。我在密室里找到了王燕。”
“你想把罪行带给山贼,撒了药粉,端了贼窝。可惜了,你那位傻弟弟展望没有明白你这个良苦用心。”
“小望年纪小,不知道这个往事。也怪我,偏偏要带着他,他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山贼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不过我看城中妖孽之说盛行,只要不查出什么定为悬案也没什么,谁知道遇上你们了。真是倒霉啊!”
“我们才倒霉呢,每次去王家都能遇上你!你为什么一直往王家跑?要不是你跑得勤快,兴许我们没那么怀疑你。”
“这不是想找到王燕。”
“还想着封口?”
“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我想见平儿。我想求一个答案,我想亲口听她说。”
见展平?哪里见去?展平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受罚,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投胎转世,再说一个人也不能活上百年,那岂不是成精了?
“你想求长生?”
“我只想再见平儿一面。无论什么代价都可以,哪怕让我变得和平儿一样,我也愿意。”说着付逸已经拔刀。
和展平一样也可以?
我不是简直不相信,是根本不相信。我又不是什么小姑娘!我可是千岁!千岁了!
好吧,如果按照天族的时间算,我确实就是小姑娘,但这种事情我是见得多了。在付逸之前,见了不知道多少对口口声声说想要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痴男怨女,遇上了许多阴阳两隔的伤心事,见证了几百对三指指天对天起誓说终身不另娶的“痴心人”。每一个都跪在我的面前祈求长生。
曾经真的有去相信,但最后能坚持下来的人屈指可数。尤其是那些说“终生不另娶”的男子们,也不管那个女子是否因他而死,不论那个时候有多肝肠寸断,声声泣血,最后他们都在时间中痊愈,在流水般的日子里发现了另一个心心相印的人,又过上了幸福的日子。那个时候他们都会带着那位女子去她们的墓前,跟她们说,谢谢你,你一直在我的心里,请你祝福我们。
见到这一幕我真的为那些女子感到不值,她们奉献了生命,到底换回了什么呢?爱吗?可是最后他们也不在一起了啊,她们都替别人做了嫁衣。还好那里头的人早就喝了孟婆汤转世,高不高兴也没得深究。另一半可以走出悲伤回忆,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听起来是一件好事,可我觉得,真混蛋啊!
爱情究竟是什么?在月下盟誓?在花前许终生?在红烛下种连理枝?在地下执手来生?有人争着为它献身,也有人将它贬的一文不值。我记得曾有一个男子是坚持长达十年,最后呢?还不是有了新欢。
“付逸,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以前我来人间时遇见了一个穷书生和富千金,我还帮他们私奔了。”
男子和女子有云泥之别,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门不当户不对”,他们成功私奔,开了一个小学堂,开始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并生育了一个孩子,日子并不富裕但温馨快乐。后来那女子的家人找到了他们,妻子在混乱中被家丁推搡,头撞到桌角上因此亡故。男子一心想跑去陪妻子,幸亏还有孩子才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所有人的例外,没想到他遇见了一个对他穷追猛打的女子并成功喜结连理,连千金生下的孩子都很喜欢她,他们三个成了真正的一家人。两人还特别开心跑去姻缘庙里深情款款说了这段感情,感谢上天赐缘,祈求缘分长些,共度一生。”
“那天,六姐特地跑来告诉我这件事情,我听了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恨不得立刻冲下去问问他是怎么想的!随后,我后悔了,我想,早知如此当初他想要殉情的时候就不拦着了,起码也换了个生死相随。”
我直视付逸,说:“这些话现在听着感人,可听多了就好像小孩子听见自己的娘亲喊吃饭是一样的。”
前人就这些话不知说出多少花儿来,若要问这些话里有多少可信,我只想说,一个字都没有!
付逸拔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架。抱着以死明志的心准备抹脖子。
“定!”我立刻施法打断了他。
“你这讲理真的干巴巴,直接上手?”
我怀疑他这是在威胁自己!又不得不说我竟然还真的被威胁到了。
“付逸,接下来的话我就说一遍,你听好了。这种日子不是你所看到的对酒当歌,赚得满盘金银,身边三妻四妾又或者是三五好友纵马天下的快乐。纵是漂泊异乡,最多是孤苦无依。一旦你选择了这条路,你不会死,不会老,不会生病,不会感觉到饿,累,食物和休息对你来说都是没有用处;你会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即便有幸再次遇见,他们完全不会记得你,你将一个人带着长生的秘密和你的影子一起看遍世间苍凉;你的脚步不能停下,你只是凭借不停地行走让你的时间暂停在今日;直至你找到了展平,那一刻你的时间才会重启。”
违背了自然的事情都必然要付出代价,我可不想他到时候反悔说是自己的原因没有让他及时打退堂鼓,索性现在就将一切都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