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腔的空洞感像被塞进了冰袋，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疼得林墨龇牙咧嘴。他掀开睡衣，昨天那处硬币大小的疤痕上，不知何时多了枚淡金色的符咒——符文呈算盘形状，边缘用血丝勾勒，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起伏，活像块缝在肉里的微型电子屏。
床头柜上，墨绿色的“入门驭灵液”在晨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瓶底沉着半片透明的阑尾虚影，晃一晃就像条被腌入味的海蜇。旁边的《韭菜驭灵速成手册》正自动翻开，书页上的哭丧脸小鬼插图突然眨了眨眼，用红色墨水在目录页圈圈点点：“第三章：零成本收服流浪灵体——画饼大法好，鬼鬼少不了”。
按手册指引，林墨捂着肚子晃进城中村。这里的空气混杂着垃圾发酵味和劣质香烛味，墙根下堆着烧剩的纸扎家电，灰烬里还躺着半张没烧完的“阴界房产证”。
在一条逼仄的死胡同里，他看见了那个“流浪灵体”。
鬼叫阿飘，是个穿着民国破烂校服的小姑娘，灵体透明得像块蒙灰的玻璃，肋骨根根分明地凸着，指甲缝里全是泥土。她正抱着根发霉的油条啃，啃下去的部分立刻在指尖重新长出来——这是饿死鬼的标志，永远填不满的饥饿。
“小妹妹，”林墨压下胃里的翻腾，掏出手册照本宣科，“你是不是坟头被强拆了？是不是还没拿到‘阴界拆迁补偿款’？”
阿飘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窝盯着他腹部的算盘符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别怕！”林墨展开从手册里撕下来的“灵体劳务合同”，用捡来的马克笔在上面画了个圈，“哥是阴界‘正义律师事务所’的，专门帮鬼维权！你看这合同——签了它，哥不仅帮你要补偿款，还带你吃阳间的‘断头饭外卖’，顿顿有肉！”
他不知道“断头饭外卖”是给死人烧的祭品，但阿飘显然信了。小姑娘的灵体瞬间凝实了几分，颤抖着伸出手指，在合同上按了个淡淡的指印。
「系统提示」：成功收服流浪灵体“阿飘”，激活“灵体打工”功能。当前可派遣任务：搬砖、代驾（阴车）、深夜陪聊（限鬼）。
刚把阿飘塞进裤兜（手册说灵体可以折叠存放），脑中的债务界面就“叮”地弹出新窗口：
「主线任务：厉鬼学区房金牌销售」
客户：向阳区富豪王老板
产品：「阴界重点中学·厉鬼学区房」（凶宅编号：74）
卖点：坟头距阴界一中仅10米，鬼魂可享“就近入学”政策，附赠百年厉鬼陪读服务。
任务要求：说服王老板签订购房合同，需缴纳定金10万阴钞。
奖励：抵消当前债务1%，获得「鬼界销售锦旗」一面。
惩罚：任务失败，扣除半条阳寿（当前阳寿剩余：79月19天）。
“1%？！”林墨差点把阿飘从裤兜里抖出来，“一百万阴钞的1%是一万，就为了一万阴钞让我去卖凶宅？还扣半条阳寿？！”
阿飘在裤兜里戳了戳他的大腿，声音闷闷的：“哥……那房子以前是阴界一中的食堂，饿死过好多学生……”
林墨正想追问，裤兜里突然传来剧烈的抓挠感。他低头一看，布料上渗出乌黑的指印，阿飘的指甲穿透了裤子，正疯狂抓挠他腹部的算盘符咒，透明的小脸扭曲成恐惧的模样，眼窝深处燃起两簇幽蓝的鬼火：
“别去！那房子里的鬼……会吃中介！”
“去年有个卖房子的中介进去，就再也没出来！”
“他的灵体被撕成一片一片，挂在房梁上晒成了阴钞！”
阿飘的嘶吼在狭窄的胡同里回荡，巷口堆积的纸扎家电突然无风自动，一个个歪头转向他们，纸糊的眼睛里渗出暗红色的汁液。林墨这才注意到，胡同尽头的墙上用血写着一行字，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凶宅勿近，中介……死”
裤兜里的驭灵液突然剧烈震动，墨绿色的液体翻涌着，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全是穿着西装打领带的中介鬼魂。系统界面的倒计时开始闪烁，这次不是红色，而是诡异的黑色：距离王老板上门还有3小时，迟到扣除全勤奖（阳寿1月）。
林墨咽了口唾沫，感觉刚用阑尾换来的这条命，可能马上就要搭在“厉鬼学区房”的中介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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