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卫生间的灯光忽明忽暗。
陆风盯着黑屏的笔记本电脑，耳机里王晗最后的尖叫声仍在回荡。
那个与父亲一模一样的声音让他胃部痉挛，冷汗浸透了衬衫。
“不可能......”陆风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重新打开视频。
画面定格在K-7扭曲的面容上——那张脸正逐渐变成陆明远的模样。
他猛地合上电脑，金属外壳撞击在瓷砖墙上发出刺耳声响。
隔间外传来脚步声。
“有人在里面吗？维修检查！”
粗犷的男声伴随着钥匙碰撞的声响。
陆风迅速将U盘塞进鞋垫，推开隔间门时与一个穿地铁制服的高大男人擦肩而过。
那人身上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和父亲常用的古龙水一模一样。
“先生，您的包。”工作人员突然递来一个黑色电脑包。
陆风浑身紧绷——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带过电脑包。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对方的手如铁钳般扣住他手腕：
“陆先生，董事长在等您。”袖口下露出半截蛇形纹身。
陆风一个肘击直取咽喉，对方闷哼着松手。
电脑包啪地落地，弹开的缝隙里露出C4炸药和59秒的倒计时。
爆炸的冲击波将陆风掀翻在地铁通道里。
他踉跄着爬起，发现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滨江码头17号仓，带上U盘。想听王记者再叫一次吗？」
附件是段3秒视频：王晗被绑在手术椅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因失血而苍白。
她的眼睛突然瞪大，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镜头转向她身后——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调试某种仪器，那微微佝偻的站姿，是父亲批改案件报告时的习惯姿势。
雨幕中的滨江公园空无一人。
陆风跪在象棋雕塑前，颤抖的手指摸索白王后底座。
怀表里的芯片嵌入凹槽时，防水包裹弹开，露出泛黄的实验日志和录音笔。
父亲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
......第七代原型能完美复制宿主的肌肉记忆，但有个致命缺陷——
录音突然被干扰音切断。
身后传来积水飞溅的声音。
黑伞下，王晗的脸苍白如纸，
右眼下方那道新鲜的划痕还在渗血——和真王晗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把U盘给我。
她的声音像电子合成般平板，右手举着注射器，紫色液体在雨中泛着诡异的光。
陆风注意到她左手小指不自然地弯曲——这是真王晗在停车场搏斗时受的伤。
但眼前这个王晗用的是右手持针，而真正的王晗是个左撇子。
你漏了个细节。陆风突然抓起棋盘碎片掷向她的手腕。
注射器落地的瞬间，王晗的面部开始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
枪声响起。王晗的太阳穴炸开血花。
地铁站那个工作人员举枪走来，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数字烙印：
张明德，你父亲的老搭档。
在疾驰的出租车上，张明德将平板电脑递给陆风：
王晗被关在17号仓的地下室，他们要用她做记忆移植的受体。
监控室里，陆风看着屏幕上母亲身后的父亲，突然发现那人正在用右手泡茶——
而父亲一生都用左手。
手术室的门被踹开时，父亲正在往王晗太阳穴上贴电极。
她的嘴唇已经咬出血，看到陆风时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变成更深的恐惧：
跑...他不是
父亲转身露出微笑，那笑容和陆风童年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来得正好，儿子。
但当他举起手术刀时，握姿却是标准的军警式——这是林国栋的标志性习惯。
你是个拼凑品。
陆风的斧头劈向控制台，“用我父亲的记忆，林国栋的技巧，但肌肉记忆背叛了你。”
爆炸的火光中，陆风拖着王晗跳入海中。
浮出水面时，他看见自己手臂血管泛起诡异的紫色。
王晗虚弱地指向他的眼睛——虹膜正在由黑转灰，和所有K系列克隆体一样。
看来......
陆风在咸涩的海水中苦笑，我也是个实验品。
王晗突然抓住陆风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肤：
不...你看...她指向远处的海面。一艘快艇正破浪而来，
艇上站着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中间那人手里举着的，赫然是陆风父亲生前最爱的檀木象棋盒。
那是...陆风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他认得那个盒子，七岁生日时父亲就是用这个盒子教他下棋的。
快艇越来越近，中间的白大褂缓缓摘下口罩。
月光下，那张与陆明远一模一样的脸上，左眼下方有一道细长的疤痕——这是父亲在一次抓捕行动中留下的永久伤痕。
“儿子。那人开口，”声音低沉温和，与记忆中父亲的声音分毫不差，
“该回家了。”
王晗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陆风...他的眼睛...”
那人微微侧头，右眼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的紫色光芒。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第三颗纽扣——这是父亲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记忆移植的完美品。
张明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游到了两人身边，第七代终极原型。
陆风感到一阵眩晕。
所有的细节都在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就是父亲——除了那个紫色的右眼。
但当他看向自己的手臂，同样的紫色正在血管中蔓延。
“选择吧，儿子。”
那人伸出手，掌心朝上，露出一个熟悉的疤痕——那是陆风五岁时不小心用铅笔戳伤的，
“跟我回家，或者...”他的目光转向王晗，看着她变成下一个实验体。
王晗突然挣脱陆风的手，朝相反方向游去：
“陆风！记住象棋残局！”她的声音在海风中支离破碎，王翼...弃兵...
快艇上的人叹了口气，这个叹息的节奏与父亲如出一辙：
总是要选最难的路。他做了个手势，两个白大褂立即跳入海中追向王晗。
陆风的大脑疯狂运转。所有的证据都表明眼前这个人拥有父亲的记忆、习惯甚至伤痕。
但实验日志中提到，第七代原型有个致命缺陷...
就在这一刻，他注意到一个微小的细节：当海风吹乱那人的头发时，
他下意识地用左手去整理——而父亲从来都是用右手的。
“你不是他。”
陆风突然说道，同时悄悄按下藏在腰带里的信号发射器——这是张明德刚才偷偷塞给他的，
完美的复制品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那人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码头方向腾起巨大的火球，将夜空染成血红色。
看来你的实验室保不住了。
张明德冷笑道，王晗比你想象的更聪明。
趁着这个间隙，陆风猛地潜入水中，朝着王晗消失的方向游去。
冰冷的海水中，他看见前方有两个白大褂正拖着挣扎的王晗。
她的手腕已经被割开，鲜血在海水中晕染开来。
陆风加速游去，却在接近时突然停住——王晗对他做了个隐蔽的手势：
右手三指弯曲，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危险信号。
他立刻改变方向，绕到两人背后。
就在他准备发动攻击时，王晗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她的腿狠狠踢中其中一个白大褂的头部。
那人吃痛松手，王晗趁机夺过他腰间的电击棒，直接捅向另一人的颈部。
海水导电的特性让两人同时抽搐起来。
陆风游上前拉住王晗，发现她的嘴唇已经发紫，手腕的伤口还在流血。
“坚持住...”陆风拖着她向岸边游去，身后传来快艇发动机的轰鸣声。
他回头看见那个父亲站在船头，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温和的，而是一种机械般的冷漠。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那人的声音突然变得电子化，我们无处不在，陆风。包括在你体内。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陆风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心脏传来。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臂上的紫色血管正在向全身蔓延。
王晗虚弱地抬起手，用沾血的手指在他胸口画了一个符号——拉丁字母K。
“记住...”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钥匙...在...”
一阵巨浪打来，陆风紧紧抱住王晗。
当他们再次浮出水面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快艇调转方向，消失在黑暗的海面上。
“坚持住，救援来了...”陆风拍打着王晗苍白的脸。
她的眼皮颤抖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陆风的衣领：
“不是...救援...是...他们...”
话音刚落，数艘印着LK集团标志的快艇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探照灯将海面照得如同白昼。
为首的快艇上，站着一个穿警服的身影——正是之前在地铁站递给他们电脑包的工作人员。
陆风感到一阵绝望。
但就在这时，一艘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快艇突然从礁石后冲出，径直撞向LK集团的船队。
混乱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们伸出手：
“上来！快！”
是张明德。他的左臂鲜血淋漓，但右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
陆风用最后的力气将王晗推上快艇，自己刚要爬上去，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入水中。
水下，那个父亲正死死抓着他的脚踝，紫色的右眼在深海中发出诡异的光。
他的嘴一张一合，吐出一个个气泡，陆风却奇异地听懂了那句话：
“你逃不掉的...儿子...我们流着同样的血...”
陆风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右手也开始泛起紫色光芒。
就在他即将窒息的一刻，一根鱼叉突然刺穿父亲的肩膀。
张明德的脸出现在水面上，他再次投下鱼叉，这次精准地命中父亲的胸口。
陆风浮出水面，剧烈咳嗽着。
张明德将他拉上快艇，王晗已经陷入昏迷，脸色惨白如纸。
她失血过多，必须马上处理。张明德撕开自己的衬衫给王晗包扎，
“还有你...”他凝重地看着陆风手臂上的紫色纹路，病毒已经开始扩散了。
陆风低头看着自己逐渐变色的皮肤，突然笑了：
“所以这就是真相？我从来就不是陆明远的儿子，只是另一个实验品？”
张明德没有立即回答。他调转船头，向着一处隐蔽的海湾驶去：
“更糟，陆风。你是唯一成功的原型，第七代的完美样本。他们培养你，监视你，就是为了...
“为了什么？”
陆风追问。
张明德看向远方逐渐亮起的天际：
“为了让你在合适的时机，自愿成为下一个父亲。”
快艇靠岸时，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陆风抱起昏迷的王晗，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他俯身倾听，只捕捉到两个支离破碎的词：
“棋局...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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