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陵是被尿憋醒的。
他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后脑勺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倒抽冷气。
睁眼就看见头顶斑驳的瓦缝，漏下几缕晨光，正落在他交叠的手背上——那双手皮肤泛着不健康的青白，骨节处还沾着草屑，活像晒了三天的萝卜干。
“这破地方...”他嘟囔着坐起来，后腰传来钝痛。
昨日被家族赶去守陵时，那辆破牛车颠得他骨头都散了架，此刻连伸个懒腰都费劲。
陵庙偏殿的风穿堂而过，带着股陈腐的土腥气。
楚昭陵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忽然想起昨日在祠堂的情形——
“楚昭陵，你母亲早逝，我念着血脉才养你到如今。”族老的青铜烟杆敲在供桌上，“可你倒好，大比前夜偷溜去醉春楼，连先天境的测试都敢缺席！”
“庶子就该有庶子的本分。”楚云飞站在长房那排，嘴角勾着笑，玄色锦袍上的金丝暗纹晃得人眼疼，“陵南那处老陵荒废多年，正缺个守陵的。”
楚昭陵记得自己当时靠在廊柱上打哈欠，指甲盖里还沾着从醉春楼带回来的胭脂粉。
他本想回句“成啊，总比在祠堂闻霉味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反正无论他说什么，结果都一样。
“吱呀——”
木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得楚昭陵一个激灵。
他慌忙把半块冷馍往怀里藏，抬头就看见王嬷嬷挎着个描金漆盒站在门口。
那女人脸上的粉敷得能刮下二斤，眼角的皱纹里都凝着霜：“好个楚家儿郎，日头晒屁股了还躺着？”
楚昭陵坐直身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青石板缝里的野草：“嬷嬷早。”
“早？”王嬷嬷踩着绣鞋走过来，漆盒在供桌上磕出脆响，“你当这是你娘的偏院？守陵人每日寅时扫阶，卯时上香，辰时巡查陵道——“她突然弯腰揪住楚昭陵的衣领，劣质脂粉味直往他鼻子里钻，”可你倒好，昨夜到现在连香案上的灰都没擦！”
楚昭陵任由她扯着，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翡翠镯子上——那是母亲陪嫁的一对，当年被长房以“庶子不配”为由收走。
他喉咙发紧，却还是扯出个懒洋洋的笑：“嬷嬷说的是，我这就去。”
王嬷嬷松开手，嫌恶地拍了拍指尖：“你若再无寸进，便永远别想踏进家族核心。”她转身要走，又停在门口，“对了，今日卯时三刻，长房要往陵里送新供品。你若敢偷懒...”
“知道了。”楚昭陵应着，等门重新关上，才软软地瘫回地上。
他望着梁上结的蛛网，肚子饿得直抽抽——从昨日晌午到现在，他只喝了半壶凉水。
日头爬到头顶时，楚昭陵晃悠到陵外的乱坟堆。
这里荒草齐腰，几棵老松遮着阴，倒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他扒拉开野草躺下去，后背贴着潮乎乎的泥土，正打算眯一会儿，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金光。
“叮——不劳而获系统激活。”
机械音在脑子里炸响，楚昭陵猛地坐起来，后脑勺又撞在松树上。
他揉着脑袋四下张望，除了风吹草动，什么都没有。
“检测到宿主当前状态：躺平中。”
这次声音更清晰了，像有人贴着他耳朵说话。
楚昭陵屏住呼吸，慢慢躺回原处。
野草刺得后背发痒，他盯着头顶的树冠，心跳快得要跳出喉咙。
“每日躺平满8小时，可获得躺平值。
躺平值可兑换修炼资源。
当前已躺平1小时23分，剩余需躺平6小时37分。“
楚昭陵瞪圆了眼睛。
他前世是个外卖员，最擅长的就是在电动车上打盹，可这什么系统...他伸手戳了戳空气，指尖什么都没碰到。
“是否开始今日躺平任务？”
“试试。”楚昭陵咬了咬牙，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放松。
风裹着松针香钻进鼻子，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倒比祠堂里的木鱼声舒服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叮”的一声。
“今日首次躺平完成，奖励基础洗髓液x1，躺平值 100。”
楚昭陵猛地睁开眼。
掌心躺着个拇指大的青瓷瓶，瓶身还带着温乎气。
他拧开盖子，一股清甜的药香涌出来，像极了母亲当年给他熬的补汤。
“这...能喝？”他犹豫了片刻，仰头灌了下去。
热流从喉咙直窜丹田，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
楚昭陵疼得蜷成虾米，指甲深深掐进泥土里。
他听见骨头“咔咔”作响，皮肤下有黑褐色的污垢渗出来，连带着多年的老寒腿都不疼了。
等意识重新清明时，天已经擦黑。
楚昭陵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变得结实有力，连指尖的倒刺都没了。
他试着运了运气，竟有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这是...后天练体第一重？
“我这是...脱胎换骨了？”他喃喃自语，摸了摸肚子，饥饿感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沛的精力。
“咔嚓——”
松树林里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
楚昭陵猛地转头，只看见个灰溜溜的背影钻进林子。
他眯起眼，认出那是长房的小厮楚老六——这小子向来爱打小报告。
“看来得小心点了。”楚昭陵拍了拍身上的土，往陵庙走去。
月光落在他肩头，照得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光——从前他懒，是因为知道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现在
他摸了摸怀里的青瓷瓶，嘴角扬起个淡淡的笑。
陵庙祭台边的青铜灯烛在风中摇晃，照得“楚国王陵”四个大字泛着冷光。
楚昭陵走到祭台前，指尖轻轻拂过台沿的刻痕。
突然，眼前又闪过一道金光。
“检测到可签到地点：王陵祭台。是否签到？”
楚昭陵愣了愣，抬头望向夜空。
月亮正从云层里钻出来，将祭台照得亮堂堂的。
他伸了个懒腰，在祭台边的石凳上坐下：“急什么，先睡够八小时再说。”
夜风卷起几片落叶，掠过他发梢。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敲得人心底发痒。
楚昭陵闭着眼睛，嘴角勾着笑，任由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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