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蓝光在医院外墙划出两道扭曲的光痕。
林昭之被推过自动门时,消毒水的气味猛地冲进鼻腔,他后槽牙咬得发酸——手背上的淤痕正顺着血管往小臂攀爬,像条青黑的蛇。
“307病房,先做基础检查。”护士小林推着轮床,发梢扫过他额角。
林昭之盯着她耳后那道淡青色印记,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三天前在图书馆秘密书库,墙上的图腾边缘,正是这种泛着冷光的青。
心电监护仪开始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时,林昭之的指尖还嵌着纸条的褶皱。
他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听着护士小林与主治医师的对话从半掩的门后渗进来。
“张主任,患者生命体征波动异常。”小林的声音压得很低,“血压从110/70骤升到160/100,心率最高飙到140,可等我要测血氧时,又突然降到正常范围。”
“有没有外伤?”
“体表无明显伤痕。”停顿两秒,“但他清醒时提到过‘驯鹿医生’、‘共享生命力’之类的词......”小林的声音更轻了,“我怀疑是精神分裂伴随的幻觉症。”
林昭之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自己手背上正在扩散的淤痕——那是虚数果实“共享生命力”的副作用,每次召唤超过二十分钟,被召唤者的生命力就会倒灌回他体内,在皮肤上留下青黑的印记。
可这些,要怎么跟医生解释?
他想起三天前在图书馆后巷,第一次召唤乔巴时,那只粉色帽子的驯鹿举着听诊器说“你的生命力像漏了洞的木桶”。
想起混沌教派的监视者黑鸦在暗巷里冷笑的脸,想起纸条背面那个与秘密书库同款的图腾——如果现在说出真相,是会被当成疯子关进精神科,还是会引狼入室?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小林抱着病历本走进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后印记。
林昭之赶紧闭眼装睡,听见她在床头站了会儿,又轻轻叹了口气。
等脚步声消失,他才慢慢睁开眼,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储物间在走廊尽头,现在护士站只有实习护士值班,是溜出去的好机会。
他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手背上的淤痕已经爬到肘部,每走一步都像有细针在血管里扎。
储物间的门没锁,他闪进去后反手扣上,从口袋里摸出半块巧克力——这是苏晚晴硬塞给他的,说是补充能量。
“出来吧,乔巴。”他咬着巧克力,低声念出召唤口诀。
查克拉在丹田凝聚时,他疼得弯下腰——这次他特意控制着只输出平时三分之一的量。
粉白的光雾里,乔巴的鹿角先冒了出来,驯鹿的耳朵蔫蔫地垂着,帽子上的绒毛沾着草屑。
“你疯了?”乔巴刚落地就跳起来扒住他的手腕,粉色鼻子凑近淤痕,“生命力流失速度比昨天快了两倍!
伟大航路的老船医说过,这种印记是’次元污染‘,必须去远离城市中心的地方......“
“我知道。”林昭之打断他,额头沁出冷汗,“但苏晚晴还在外面,我不能......”
“所以更要听我的!”乔巴急得原地转圈,鹿蹄“哒哒”敲着地面,“城市里的次元裂缝太多,会刺激果实能力自动启动。
你上次在图书馆召唤我,就是因为靠近了书库的裂缝!“
走廊传来脚步声。
林昭之猛地拽住乔巴的帽子,光雾重新包裹住驯鹿的身体。“明天就搬去郊区。”他对着逐渐消散的粉色影子说,“等晚晴来了,我跟她商量。”
回到病房时,苏晚晴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她的马尾辫有些乱,相机包扔在床头,镜头盖还敞着——这是她焦虑时的习惯动作。
听见动静,她转身冲过来,手指戳在他肩膀上:“医生说你偷溜出去?
知不知道现在血压又飙到150了?“
林昭之望着她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在救护车后座,她用外套裹着他时,睫毛上挂的那滴泪。“我没事。”他抓住她戳人的手指,“晚晴,能帮我查点东西吗?”
半小时后,苏晚晴抱着一摞泛黄的病历本回来。
她的白衬衫下摆沾着灰尘,发间别着的樱花胸针歪了,那是她父亲生前送的。“档案室的监控坏了。”她把病历拍在床头柜上,翻到某一页时瞳孔骤缩,“十年前有个病人,症状和你一模一样:生命体征异常波动,总说自己‘召唤了动漫角色’。”她指着病历最后一行,“记录显示他‘自愿转院’,但我问了老护士,说根本没见过转院单。”
林昭之凑近看,病历照片上的男人手背上,有和他一模一样的青黑淤痕。
窗外的天彻底黑了。
林昭之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
苏晚晴趴在床头睡着了,相机还挂在她脖子上,镜头盖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他轻轻掀开被子,盘腿坐好——这是《火影忍者》里旗木卡卡西练习查克拉控制的姿势。
虚数果实的能量在体内流转,像团发烫的毛线球。
他想起鸣人练习螺旋丸时的口诀:“把查克拉分成三股,一股稳定,一股流动,一股......”突然,毛线球“啪”地裂开条缝,他清晰地感觉到,那缕连接着乔巴的生命力细丝,正在变弱。
“成功了?”他屏住呼吸,试着将查克拉往指尖引导。
手背上的淤痕竟淡了些,像被橡皮擦轻轻抹过。
同一层楼的护士站里,黑鸦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他穿着志愿者的蓝马甲,胸前的工牌是伪造的“林昭之”——白天在图书馆,他就是用这个身份接近目标的。“高危精神疾病患者”几个字被他敲进病历系统时,嘴角勾起冷笑:“再制造两次‘意外’......比如病房断电,比如护士送错药......”
他望着监控画面里林昭之盘腿的背影,又看了眼手机里教派发来的指令:“获取副作用详细数据后,立即清除。”指尖悬在“提交”键上,突然顿住——监控里,林昭之的手背正在发光,青黑的淤痕像雪遇到太阳,缓缓消融。
“这不可能......”黑鸦凑近屏幕,瞳孔里映出林昭之闭着的眼,“他怎么可能......”
病房里,林昭之猛地睁开眼。
他摸到枕头下的纸条,背面原本空白的地方,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鹿蹄蘸着血写的:“小心,医院里藏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他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窗外的树影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是风,是某种有轮廓的、毛茸茸的...
“昭之?”苏晚晴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相机链“叮”地撞在床头柜上。
林昭之赶紧把纸条塞回枕头下,却发现手背上的淤痕不知何时又深了一圈,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的方向,缓缓爬。
深夜的医院走廊响起脚步声,很慢,很轻,像是有人拖着脚在走。
林昭之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变得很响,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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