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遁去的一 > 第五章 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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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娲庙内,死寂的氛围如浓稠的墨汁般弥漫。月光艰难地穿透残破的窗棂,被齿轮状的神像割裂成碎银般的光斑,在地面投下诡异的阴影。殷郊伫立在神像前,他的鬼侯剑重重插在供桌上,剑身微微震颤,倒映着神像胸腔内缓缓转动的青铜机括,齿轮咬合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殷郊染血的指尖缓缓划过神像基座,粗糙的石面下,那一道道朝歌幼童饿死前留下的指痕,仿佛还带着绝望的温度。“造人者?”他的质问声低沉而沙哑,撞在冰冷的铜壁上,激起阵阵回响,“为何造了羔羊又饲虎狼?”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与不解,那是对天道不公的控诉。

就在这时,神像的瞳孔突然迸发出两道光束,如探照灯般射向地面。瞬间,殷郊脚下展开一幅全息地狱景象,每一幕都令人触目惊心:

麦田中,枯骨嶙峋的躯体紧紧握着空碗,碗底清晰地印着玉虚灵气虹吸符,那是掠夺的印记;孕妇躺在血泊中,腹部被剖开,取子后的胎盘竟连着一条泛着幽光的导管,直通三十三重天;比干的心脏在摘星楼中疯狂跳动,每一次搏动都泵出耀眼的金色数据流,仿佛生命在被无情榨取。

“此乃天道循环。”神像传来女娲混着电流杂音的叹息,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哀伤。紧接着,青铜眼眶中缓缓渗出粘稠的机油,如泪水般滴落,在地面凝成小字:

“我非主宰,实为囚徒”

殷郊怒目圆睁,剑锋一挥,劈开眼前的光影幻象:“囚徒竟造新囚笼?!”他的怒吼声震得庙内尘土簌簌落下,手中的剑嗡嗡作响,似在回应他的愤怒。

随着一声巨响,神像胸腔铿然开裂!展现在殷郊眼前的,并非想象中的神胎,而是一组缠绕着情丝的服务器组。密密麻麻的代码在其中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女娲协议v7.0]

├─造人权限:已锁定

├─情感干预:禁止

└─唯一漏洞:可培育“异常样本”

更令人震惊的是,齿轮咬合处卡着半片桃花瓣,那熟悉的纹路,正是杨戬劈山时沾染的凡血印记。

“通天教主在找钥匙。”女娲的声线直接渗入殷郊脑海,带着神秘的意味,“他脊椎里的血锈...是啃噬枷锁的虫。”

突然,神像的面庞开始剥落碎屑,露出内里青铜色的机械骨骼,齿轮转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宫殿中格外刺耳——这竟是鸿钧植入的监视义体。而真正的女娲神识,正从神像底座裂缝中缓缓渗出,化作点点萤火,带着温热的气息,没入殷郊的眉心。他浑身一震,只觉一股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眩晕感瞬间将他淹没。

当殷郊再次睁开眼,已坠入一个奇异的梦境。云雾缭绕间,女娲褪去了往日的神光,身着素麻长袍,安静地坐于草庐之中。她的眼神里满是悲悯与沧桑,指尖轻轻划过水盆,水面泛起涟漪,映出封神台的设计蓝图,线条与符号交织,仿佛诉说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帝辛题诗亵神是伪造的。”女娲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带着无法言说的沉重。水纹中突然浮现深宫场景:无形的触手如毒蛇般缠住帝辛,操控着他提笔题壁;墨汁里混着情感催化素,每一滴都在酝酿着仇恨与愤怒。

“他们需要收割人族情感和生命能量,”女娲缓缓剖开竹简,内部的电路板闪烁着幽光,“那是他们最渴求的能源。”话语间,草庐外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个真相而悲叹。

草庐的竹帘被猛然掀开,一道凛冽的剑气破空而来。通天的虚影提着青萍剑踏入,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殷商太子,可知为何选你?”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四周,剑尖点地,地面瞬间裂出朝歌地脉图。在图中,王宫地底竟埋着盘古脊髓末梢,那是一股足以颠覆天地的力量。

“人皇血脉是唯一能融合盘古熵能的容器。”通天教主的话语掷地有声。女娲接口道:“而苏妲己正在激活它!”话音未落,整个草庐开始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战鼓轰鸣,仿佛预示着一场浩劫即将来临。

女娲突然出手,动作快如闪电,挖出自己左眼按进殷郊眼眶!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清晰而又残酷:摘星楼底,比干的心脏在玻璃罐中无力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绝望;黄飞虎的五色神牛被改造成生化战兽,眼神中满是痛苦与迷茫;姜王后的残魂被困在苏妲己项链中,发出凄厉的哀嚎,声音穿透灵魂,令人毛骨悚然。

通天教主将诛仙剑气刺入殷郊脊椎,冰冷的剑气在他体内肆虐。“接住这弑神毒!”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许。盘古脊髓受剑气刺激,喷涌的熵能与人族怨念混合,在殷郊左臂凝成暗红结晶体——初代血锈诞生!那晶体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又像是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

女娲扯断神像机械指塞入他掌心,金属的凉意从指尖传来。“带着这证据,去战斗...”话音未落,断指突然播放帝辛被操控时的脑波录音,冰冷的电子音回荡在空气中。

重复指令:杀妻戮子...制造痛苦

殷郊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草庐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女娲与通天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逐渐消散。“记住!”通天教主的残音贯耳,“血锈非毒,是人族反噬天道的疫苗!”女娲最后将竹简按进他胸膛:“我只能帮你到此,一切便看造化了!”

啊!

殷郊猛地惊醒,冷汗湿透了衣衫。怀中竹简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左臂的血锈灼灼如活物,仿佛有生命般在皮肤下蠕动。

当瓦砾如雨点般吞没神庙,殷郊的鬼侯剑发出阵阵嗡鸣。他低头看去,剑格处新生的血锈纹路,正与通天诛仙剑的裂痕同频共振,仿佛在预示着某种命运的联结。

——

残庙的月光依旧清冷,齿轮神像的断手指向西方,仿佛在诉说着某个秘密。指缝间渗出的机油在青砖上汇成一首血诗,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重的宿命:

“造人非主实为囚,

补天石藏旧劫灰。

若问破穹何处始,

剑上凡血锈中求!”

就在这时,砖缝中突然刺出一株野草,嫩绿的草叶穿透青铜断指,叶脉中流淌着朝歌饿童的泪光,那是生命的顽强,也是反抗的希望,在这废墟中悄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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