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未分,时空不存。唯有紫霄宫悬于鸿蒙之上,宫墙非玉非石,乃三千大道法则交织所化,时而流淌星河璀璨,时而坍缩成幽邃奇点。今日宫门洞开,氤氲紫气如瀑垂落,接引有缘者踏天梯而上。
通天一袭青袍,足踏十二品业火红莲虚影,随老子、元始拾阶而行。脚下天阶看似青玉铺就,落脚时却泛起水纹般的涟漪,隐约有幽蓝符文一闪而逝。“又是这古怪纹路...”通天心中微动,百年前初登紫霄时他便见过此景,彼时只当是道韵显化,今日再看,那符文排列竟暗合九宫算理,冰冷规整得令人心悸。
入得大殿,鸿钧道祖高坐九彩云床,面目笼罩在混沌清气之中,唯有一双眸子空茫如天道本身。三清躬身行礼,分坐蒲团。老子垂目,头顶浮现阴阳鱼缓缓轮转,黑与白的界限处,细碎数据流如沙烁流淌;元始肃然,脑后庆云展开万丈,金灯、璎珞、庆云之中,无数金色光点沿着固定轨迹奔涌循环,汇成一片庄严的光之瀑布。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鸿钧开口,声音非耳闻,乃直接在元神中震荡。每一个音节落下,虚空中便凝结出一道晶莹锁链,链身符文流转,正是构成洪荒的底层法则。万道锁链交织成网,将整座紫霄宫笼罩其中。
通天凝视着锁链,瞳孔骤然收缩!在那法则符文跳跃的亿万分之一刹那间隙,他窥见了支撑其存在的“本质”——无数晶亮的节点与发光线缆构成的庞大脉络!节点如星辰明灭,线缆中奔涌的不是灵气,而是由“0”与“1”构成的、冰冷精确到令人窒息的*数据洪流!
“呃!”元神深处传来针砭般的刺痛,通天闷哼一声,强行稳住心神。他猛地看向元始,那巍峨庆云中垂落的璎珞,分明是黄金齿轮咬合转动!再看老子,太极图阴阳鱼交界处,黑白二气缠绕湮灭,竟析出瀑布般的十六进制乱码!
“此乃天道恒常之基。”鸿钧的声音漠然响起,一道比其他锁链粗壮百倍、通体缠绕紫电的法则之链,如同审判之矛,自虚空直刺通天眉心!没有杀意,只有绝对的、不容抗拒的写入意志。
“师尊!”元始低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老子手中拂尘微不可查地一顿。
通天浑身剧震,青色道袍无风自动。他能“看”到那紫电锁链的本质——一串由亿万符文压缩成的权限指令集,核心闪烁着猩红烙印:【天道秩序·圣位绑定协议】。一旦被其贯入元神,从此生死荣辱,尽系于这张无形巨网!
抗拒的念头刚起,周身虚空瞬间凝固!那交织的法则之网骤然收缩,恐怖的压制力碾碎时空,要将他元神彻底锁死。这是天道的反制,是系统对异常进程的清除前奏!
电光石火间,通天眼底掠过狠色。他非但不退,反而将心神沉入方才窥见的法则缝隙,青萍剑于袖中无声长鸣!剑尖一点微芒吞吐,并非剑气,而是他强行截取的一缕逸散代码——来自元始庆云瀑布中一段无序乱码,微小如尘,却带着一丝未被完全格式化的野性。
“敕!”通天心中默念。青萍剑尖那点微芒倏地炸开,化作一片朦胧虚影,似盾非盾,其上蝌蚪般的银纹疯狂游走。
轰——!
紫电锁链撞上虚影!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法则湮灭的无声哀鸣。虚影瞬间破碎,青萍剑发出一声哀鸣缩回袖中。通天如遭重击,面色一白,唇角溢出一缕暗金圣血,滴落在紫霄宫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诡异的网格状光纹,旋即被道韵抹平。
紫电锁链终究贯入眉心!
“唔...”通天身躯一晃,元神如被烙铁贯穿。一幅庞大到无边无际的金色网络在他意识中展开,洪荒山河、星辰众生,皆化为网上节点与数据流。他的圣人位格,正化作一枚复杂符印,被焊死在这巨网核心。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元神深处回响:【协议载入完毕。权限等级:圣人。职责:维系天道运转。】
“师弟?”元始关切的声音传来,目光却带着审视。老子也微微侧目。
通天缓缓抬首,抹去唇角血迹,眼底翻涌的骇浪已被强行压下,只余一片深潭。“谢道祖点化。”他声音平静,甚至朝鸿钧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笑意,“通天...悟了。”
鸿钧空茫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那目光穿透皮囊,似在扫描他元神深处新烙下的符印。片刻,漠然的声音再度响起,继续宣讲那维系“天道恒常”的至高之理。
通天垂眸端坐,如老僧入定。唯有袖中,青萍剑仍在微微震颤。剑鞘深处,那缕截获的、微尘般的乱码,正依偎着他指尖渗出的暗金圣血,如萤火般明灭不定。血与代码交融处,一点比针尖更细的裂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枚新烙的金色符印边缘。
紫霄宫外,混沌翻涌。宫内的道音玄妙依旧,庆云璎珞依旧。无人知晓,就在此刻,一张无形巨网,已被一柄染血的青萍剑,刺出了第一道微不可查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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