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那条语音发出去，K哥那边彻底没了动静。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杨影死死地盯着那台手机，仿佛那不是通讯工具，而是一个刚刚被激活的、连接着某个疯狂异世界的传送门。
才艺表演？
让那三位加起来能扛起华语电影半壁江山的大导演，表演才艺？
给谁看？
给她看？
杨影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扔进了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搅得天翻地覆，一片混沌。
她现在严重怀疑，周扬上辈子是不是专门负责给玉皇大帝安排蟠桃会歌舞表演的。
“你……你疯了……”
她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
“嗯？”周扬懒洋洋地侧过头，把她往怀里又揽了揽，下巴蹭着她的头发，
“怎么能叫疯了呢？这叫企业文化建设。”
“什么企业文化要让张一谋表演胸口碎大石啊！”杨影快崩溃了，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周扬乐了：“谁说要让他碎大石了？我只是想看看他们的服务精神。连取悦老板娘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怎么放心把十个亿的项目交给他们？”
这套歪理邪说又来了！
杨影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猛地亮起，K哥的电话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打了过来。
周扬看了一眼，慢悠悠地接通，还顺手按了免提。
“周！少！”
电话那头，K哥的声音像是被一百只尖叫鸡同时附了体，尖锐，凄厉，还带着破音的颤抖。
“我的亲哥！我的祖宗！您是我唯一的爹！咱能别这么玩儿了吗？！”
“我刚刚把话传过去，冯导的助理沉默了三十秒，然后问我，冯导骂人算不算才艺？他说冯导可以连续半小时用不重样的词汇进行高强度文化输出，保证节目效果炸裂！”
“姜导的经纪人更离谱！他问我，他们姜导能不能表演一个倒背《资本论》？还说如果老板娘喜欢，他可以穿着西装打领带，一边打拳一边背！”
“最要命的是张导！张导的经纪人直接问我，需不需要现场给老板娘设计一套奥运会级别的出场仪式！灯光舞美音效全包！还问老板娘喜欢鸽子还是喜欢烟花！”
K哥一口气吼完，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听起来像是随时会心肌梗死。
杨影已经彻底呆滞了。
她捂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错了，她低估了这几位导演的“卷”度，更低估了金钱的魔力。
这哪里是才艺表演，这分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周扬听完，非但没有惊讶，反而发出一声满意的轻笑。
“你看，这不挺好吗？”他对着电话，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点评一道家常菜，“很有想法，很有竞争意识。”
“好什么啊周少！”K哥带着哭腔哀嚎，“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以为您在开窑子……不是，开马戏团啊！这三位爷要是真在您这儿表演了，以后在圈里还怎么混？”
“混？”周扬的语气冷了下来，“K哥，搞清楚，是我给他们机会，不是他们给我面子。他们在我这里混，才能去别的地方混得更好。”
“明天上午九点，人到齐。谁迟到，谁就第一个被淘汰。”
“至于才艺表演，”周扬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对着手机，也像是对着怀里的杨影说，“告诉他们，不用太复杂。”
“就让他们讲个笑话吧。”
“谁能把老板娘逗笑，就算谁赢。”
说完，他再次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只剩下K哥那一声被强行掐断的“啊——”的回音，和杨影狂乱的心跳声。
讲个笑话？
让三大导演，现场讲笑话，来逗她笑？
杨影已经想象出那个画面了。
冯大炮顶着一头白发，清了清嗓子：“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姜闻摸着下巴，眼神深邃：“这个笑话，它有三层隐喻……”
张一谋则可能直接拿出一份PPT：《论笑话的结构主义与多巴胺分泌的必然联系》。
太可怕了。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好了，别想那几个说相声的了。”
周扬捏了捏她僵硬的脸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
“现在，轮到你了。”
“嗯？”杨影脑子还没转过来。
周扬的眼眸里闪着促狭的光，声音沙哑：“导演们都要表演才了，你这个女主角，是不是也该给投资人一点甜头？”
“我……我不会讲笑话……”杨影下意识地往后缩。
“不用讲笑话。”周扬低头，鼻尖几乎碰到了她的鼻尖，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
“你的才艺，我昨天晚上已经亲自验收过了。”
“你的……肺活量很好。”
“……”
杨影的脸“轰”的一声，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丢进沸水里的虾，浑身上下都熟透了。
“导演现在要给你开小灶，咱们……再练练？”
……
第二天清晨。
杨影是在一阵全身酸软中醒来的。
她睁开眼，看到周扬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优雅地喝着咖啡。
晨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英俊得不像话。
看到她醒了，周扬放下咖啡杯，冲她招了招手。
“过来吃早餐。”
餐桌上摆着精致的中式早点，虾饺，烧麦，还有温热的豆浆。
杨影挪过去，心里却像是揣了一百只兔子，七上八下，根本没胃口。
“他们……真的会来吗？”
她小声地问，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你说呢？”
周扬把一个剥好的虾饺放进她碗里，脸上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笑容。
杨影不敢再问了。
她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豆浆，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八点五十九分。
整个庄园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针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杨影的心尖上。
她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筷子。
或许，他们终究还是有底线的。
或许，他们昨天只是在敷衍K哥。
或许，周扬这次真的玩脱了……
“叮咚——”
就在九点整的那一刻，门铃声准时响起，清脆悦耳，却像一道惊雷，在杨影的脑海里炸开。
来了。
他们真的来了！
周扬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他没有走向门口，而是走到了杨影身边，弯下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笑着说了一句。
“别紧张，老板娘。”
“你的选妃……不，选导演大会，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