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蔫儿看着近在咫尺的凶刃,感受着那刺骨的死亡气息,喉结滚动,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一切。“我…我带!”他带着哭腔,手脚并用爬出角落,捡起快熄灭的火把,“跟…跟我…小…小声…”
火把微弱的光在深邃隧道中摇曳,仅照亮前方几米。孙老蔫儿佝偻着背,每一步都胆战心惊,惊弓之鸟般扫视两侧黑暗的拱壁和锈蚀铁轨深处。铁锈味、霉味、尸体腐烂和野兽的腥臊恶臭混杂。
陈灼紧随,每一步都牵扯着肋骨的裂痛,强行压下呻吟,幽蓝右眼高效扫描。黑暗中潜伏的危险无所遁形——拱顶倒挂的腐烂变异体(灰白光点),污水沟蠕动散发绿光的粘液怪,远处黑暗中游荡的丧尸(胸腔晶核光点闪烁)。
沙沙…沙沙…脚步声在死寂中回响。
吱嘎——!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猛地从前头黑暗深处炸响!如同锈死的齿轮被强行扭动!
“啊!”孙老蔫儿魂飞魄散,火把脱手,火光剧烈摇曳。他僵在原地,惊恐看向声音源头。
陈灼瞳孔一缩,幽蓝视野穿透黑暗!
前方百米,隧道侧壁巨大通风管道检修口,锈蚀的铁栅栏正被一股巨力从内推开!一只覆盖暗红鳞片、黑钩利爪扒住边缘!紧接着,一颗剥皮鬣狗般的狰狞头颅探出!四只浑浊黄眼扫视黑暗!喉咙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腐心幼兽!比尸犬更大,凶戾更盛!被惊动了!
“吼——!”幼兽发现目标,短促暴戾咆哮,猛地窜出,粗壮四肢踏轨闷响,离弦之箭般扑向火光!腥风扑面!
“妈呀!”孙老蔫儿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火把滚落,隧道陷入更昏暗。
幼兽化作暗红残影,四只贪婪黄眼锁定瘫软的孙老蔫儿,腥臭口涎滴落!
千钧一发!
陈灼动了!没有救人,甚至没看扑来的幼兽。身体如绷紧的弓弦侧扑!目标——铁轨旁斜插地面、锈迹斑斑的废弃金属信号杆!
噌!噬骨刃划出冰冷死亡弧线!
咔嚓!信号杆根部锈蚀处应声而断!
陈灼借着扑势,左手抓住断杆上半截,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幼兽扑来方向狠狠掷出!一气呵成!
断裂信号杆带着沉重呼啸,标枪般射向幼兽!
幼兽注意力全在孙老蔫儿身上,扑击中途,根本来不及闪避!
噗嗤——!
令人牙酸的利器入肉声!生锈带尖的断杆如同烧红铁钎,狠狠贯入幼兽相对柔软的侧腹!巨大冲击力带着幼兽身体狠狠撞上隧道墙壁!
“嗷呜——!!!”凄厉变调的惨嚎!幼兽被钉在墙上疯狂挣扎扭动!暗红血液混合内脏碎片喷涌!
陈灼看都没看结果。掷杆瞬间,身体已弹起扑向地上将熄的火把!抄起火把,无视吓瘫的孙老蔫儿,幽蓝右眼死死锁定前方黑暗中岔道口轮廓!
“不想死就跟上!”冰冷声音砸在孙老蔫儿耳边。
求生本能压倒恐惧。孙老蔫儿看着钉墙上惨嚎的怪物,又看看陈灼冲向黑暗的背影,怪叫一声,手脚并用爬起,跌跌撞撞追去!
身后,幼兽垂死哀嚎凄厉回荡,如同送葬悲歌。
岔道口近在眼前!更浓烈刺鼻的燃油腐败味扑面而来!
陈灼冲出岔道口,幽蓝右眼猛地一凝!
宽阔的临时调度区。几节巨大锈蚀罐体车厢歪斜在废弃铁轨上。大部分破损塌陷。唯有两节,虽锈迹斑斑布满凹痕,但结构相对完整,罐体上“易燃”“工业酒精”的模糊字迹在火把微光下依稀可辨!
油罐车!
危险并未解除!
幼兽临死哀嚎点燃了炸药桶!
嗬嗬…嗬嗬…嗷呜…
隧道深处,四面八方!无数低沉嘶吼尖锐咆哮瞬间沸腾!黑暗亮起密密麻麻贪婪的眼睛!腐烂身影从车厢底、通风管、污水沟钻出!数头野猪大小、气息更强的腐心幼兽阴影浮现!
尸潮!彻底惊动!
腐臭的阴影如同打翻的墨罐,从隧道主干道方向汹涌扑来!腥风瞬间浓烈十倍!
“完…完了!”孙老蔫儿看着汹涌尸潮和其中几头格外庞大的幼兽阴影,面无人色,瘫坐在地。
陈灼却异常冷静。幽蓝右眼瞬间扫描地形——废弃车厢位置,尸群涌向,那两节关键油罐车!
计划核心!他需要尸群填满这狭窄岔道!
“起来!”陈灼一把揪住孙老蔫儿衣领拖起,声音淬火般冰冷,“想活,就按我说的!去!敲那节破车厢!用吃奶的劲!弄出最大动静!”指向离尸群最近的破烂车厢残骸。
“什…什么?”孙老蔫儿以为自己疯了。引怪?
“去!”陈灼眼中凶光爆射,噬骨刃骨尖顶住孙老蔫儿后腰,“不然现在就捅穿你!”
死亡的威胁瞬间压垮理智!孙老蔫儿怪叫着扑向破车厢,抓起半截断裂枕木,用尽全身力气,疯狂砸向锈蚀车皮!
哐!哐!哐!!!
刺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在隧道内炸裂!
吼——!!!
汹涌尸潮被噪音彻底激怒!前排丧尸幼兽咆哮震耳,冲锋速度暴涨!如同腐臭的墨浪,更加疯狂地涌向噪音源头——孙老蔫儿!
陈灼在孙老蔫儿冲出的瞬间,身体已如鬼魅般动了!他压榨着最后意志,冲向油罐车!
目标——罐体与车底转向架连接处!粗大锈蚀的金属制动连杆!
尸潮的腥风已扑到后背!腐烂利爪几乎触及!一头腐心幼兽腾空跃起,獠牙巨口噬咬他头颅!
“啊——!救命!”孙老蔫儿看着近在咫尺的尸潮,凄厉惨叫,枕木脱手。
千钧一发!
陈灼扑到油罐车下!幽蓝视野锁定目标!噬骨刃凝聚全身意志与力量,化作一道惨白死线,狠狠斩向粗大制动连杆!
铛——!!!
刺耳爆鸣!火花狂溅!
噬骨刃极致锋锐!合金连杆如同朽木,应声而断!
嘎吱——轰隆!!!
失去制动的巨大油罐车厢,在自重和隧道坡度下猛地向前滑动!沉重车轮碾过锈轨,发出闷雷巨响,带着万钧之势,撞向狭窄岔道口、撞向汹涌尸潮!
“不——!”孙老蔫儿看着碾压而来的巨大罐体,眼中只剩绝望!
轰——!!!
恐怖撞击混合骨头碎裂闷响炸开!
前排丧尸和跃起的幼兽如同破布娃娃卷入车轮!骨骼爆裂!污血碎肉内脏喷溅!沉重罐体撞入尸群,碾开一条血肉胡同!
但这只是开始!
在油罐车滑动的瞬间,陈灼早已攀上旁边另一节完好的油罐车顶!肋骨的剧痛几乎撕裂意识,他死死抠住锈蚀铆钉凹槽,噬骨刃的骨柄深深楔进铁皮缝隙,成了他悬命的支点!手中紧握的,是半桶刺鼻液体——工业酒精!
尸潮被撞击打懵一瞬,更多丧尸幼兽绕过滑动罐体,潮水般涌向车顶!腐烂利爪抠抓车壁!
陈灼站在颠簸车顶,惊涛骇浪中的孤舟。他猛地拔掉桶塞!
浓烈刺鼻的酒精蒸汽瞬间弥漫!接触空气蒸腾起淡蓝雾气!
“烧!”陈灼眼中燃烧疯狂与冰冷,咆哮震动隧道!
火把狠狠捅进桶口!
呼——!!!
刺目幽蓝火蛇瞬间从桶口喷涌!顺泼洒轨迹窜向滑动油罐车锈蚀的阀门——那不是燃烧,是解离!金属在舔舐中熔出赤红孔洞!死亡的醇香弥漫!
燃烧桶脱手掷出!划着幽蓝火线砸向滑动罐体上“工业酒精”的斑驳字迹!
时间仿佛凝固。
先是吞噬一切的白光——
再是抽干声音的真空——
最后!
轰隆隆隆——!!!!
震塌隧道的恐怖爆炸!幽蓝火球瞬间吞噬油罐车!更狂暴的殉爆紧随其后!火焰风暴冲天而起!填满整个岔道口!数千度烈焰中,汹涌尸潮如同纸片碳化汽化!腐心幼兽灰飞烟灭!隧道顶部混凝土噼啪爆裂!巨石冰雹般砸落!
陈灼被身后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如同被攻城锤砸中后背!他死死攥着噬骨刃,身体失控撞向后方拱壁!
“噗!”鲜血狂喷,眼前彻底一黑。灼热气浪舔舐皮肤,巨大轰鸣震碎意识。
在身体撞上冰冷墙壁的瞬间,在意识坠入黑暗的边缘,幽蓝视野最后的残影里,他清晰地“看”到——
焚尽一切的烈焰中心,炸裂的油罐车残骸深处,一颗核桃大小、通体暗红、如同熔炼岩浆般翻腾燃烧、散发毁灭与贪婪气息的晶核,缓缓悬浮!
腐心兽晶核!
就在晶核显现的刹那!
嗡——!
大脑如同被无形巨锤轰击!剧烈眩晕撕裂感袭来!一幅带着灼烧痛楚的画面强行挤入濒临崩溃的意识——
昏暗房间,消毒水味刺鼻。女人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她努力抬起冰凉的手,颤抖着,想抚摸谁的脸颊。那双眼睛异常明亮,盛满无尽的爱怜、不舍和悲伤。干裂的嘴唇翕动,无声呼唤一个名字……那面容无比清晰,温暖得心碎,却被一股源自晶核的、冰冷的贪婪吸力疯狂撕扯、吞噬!母亲!她的脸……正在被抹去!她努力抬起的手腕上,系着一根褪色的红绳,绳端似乎坠着什么金属小物件,在昏暗光线下闪过模糊的微光……
“不——!”灵魂无声嘶吼!铸星炉噬忆的代价,在攫取更强力量的瞬间,再次降临!
他最后模糊的感知,是罐头厂方向,一股微弱却异常纯净、带着刺骨寒意的能量波动,如同被惊扰的冰湖,猛地荡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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