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青霄宗的飞檐，陈洛贴着墙根往后山挪时，靴底碾碎了两片枯叶。
碎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他喉结动了动——前世他第一次闯武库是在凝元境，被铁鹰挑断手筋扔出后山时，也是这样的秋夜。
系统，确认武库位置。他在心里默念，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药瓶。
那是苏清璇今早塞给他的疗伤药，瓶身还带着体温，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心口发疼。
识海里的机械音应声而起：目标方位：后山云松崖下，距离当前位置三百二十步。
灵脉流动异常点已标注。
陈洛顿住脚步。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得他眼尾那道淡疤泛着青。
前世他就是在这三百二十步的路上，踩中了青霄宗专门针对杂役设置的踏云钉，脚掌被钉穿的瞬间，还听见巡逻弟子的嗤笑：也不撒泡尿照照，杂役也配进武库？
这次，该你们照照了。他低笑一声，顺着系统提示的东侧十步方向绕去。
草窠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是只夜游的松鼠，他借着树影闪进灌木丛，指尖触到一片带刺的野蔷薇——和前世扎进他掌心的那丛，连刺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武库的石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陈洛贴着岩壁站定。
第一道机关是灵力触发的绊仙索，前世他用凝元境的灵力硬闯，结果被索子抽得肋骨断了三根。
此刻他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压到最慢——系统说过，这机关只认青霄宗内门弟子的灵力波动，杂役的气息，本就该是无。
索子果然没动。
陈洛松了口气，却在抬眼时撞进一片迷幻的桃林。
粉瓣纷飞间，他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跪在杂役房门口，被赵德昌用藤条抽得皮开肉绽；看见苏清璇站在寒潭边，捧着他的断剑哭到声音发哑；看见师弟林渊握着刺穿他心脏的匕首，笑得像朵带刺的花。
幻影阵？陈洛捏紧药瓶，玄冰诀的寒气顺着经脉往上窜。
前世他修到洞真境才参透，这幻阵最怕的就是至寒之气——此刻他识海清明如镜，粉瓣突然化作青烟，露出刻着禁字的青铜门。
好个青霄宗，连武库都要骗人。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刚要推门，枪尖破空声已擦着后颈划过。
擅闯武库者，死！
铁鹰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铁。
陈洛转身时看见他腰间的虎纹战带——前世这杆长枪挑断他手筋时，战带上的虎眼扣还硌过他的下巴。
此刻枪尖扫向他咽喉，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目标招式：霸王挑山，轨迹左偏三寸，可滑步闪避！
他脚尖点地，整个人贴着枪杆滑出三尺。
铁鹰显然没料到杂役能避开这招，浓眉一拧，枪杆顺势横扫他下盘。
陈洛想起前世被这招扫断腿时的剧痛，嘴角勾起痞笑：老东西，第二招该是横扫千军了吧？
话音未落，他反手点出。
前世他研究过铁鹰的穴位，这招锁脉指专破武者腕间寸关尺——指尖触到铁鹰手腕的瞬间，对方瞳孔骤缩，长枪当啷落地。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招式？铁鹰后退两步，手按在腰间的玄铁剑上。
月光照出他鬓角的白发，陈洛这才发现，前世不可一世的武库守卫，此刻不过是个刚入化罡境的中年汉子。
秘密。陈洛弯腰捡起长枪，枪杆在掌心转了个花，借我用用。
铁鹰还想扑上来，陈洛已转身撞开青铜门。
密室里的灵气扑面而来，他一眼就看见檀木架上的青铜匣——匣身的冰纹和苏清璇的玉简如出一辙，而匣中那卷泛黄的残页，正泛着淡金色的光。
破妄诀...他伸出手时，指尖在发抖。
前世他耗尽三百年光阴才补全这卷残篇，靠它看穿域外邪修的诡阵，却在最巅峰时被道侣一剑穿心。
此刻残页上的字迹突然鲜活起来，像活物般钻进他识海，系统提示音变得滚烫：【信息差逆袭系统】升级中...10%...50%...100%。
解锁破妄感知模式：可预判对手三息内招式，洞察灵脉走向，解析功法破绽。
陈洛只觉识海一阵清明，连铁鹰在门外粗重的喘息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合上青铜匣时，余光瞥见窗外树影里一道黑影闪过——是赵德昌的亲信，那个总跟在执事身后溜须拍马的小弟子。
回去告诉赵德昌，他今晚派来的人，该换身夜行衣了。他对着窗外轻笑，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戳进黑影心里。
那道影子僵了僵，连滚带爬消失在林子里。
铁鹰撞门的声音突然变急了。
陈洛把青铜匣塞进怀里，残页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在他掌心凝成一道淡金纹路。
他望着掌纹，想起前世冰棺里苏清璇苍白的脸，想起林渊捅进他心脏时说的师兄，你挡了我的路。
这一世，该我挡你们的路了。他摸了摸药瓶，转身推开密室的暗门。
铁鹰的枪尖再次刺来，这次他甚至没看，侧身避开的同时，指尖精准点在对方肩井穴上。
你到底是谁？铁鹰瘫坐在地，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陈洛弯腰捡起他的长枪，枪尖挑起对方一缕白发：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凑近铁鹰耳边，下次守武库，记得检查机关有没有被杂役破了。
他转身走向夜色时，怀里的青铜匣突然发烫。
残页的灵力在识海翻涌，像团要烧穿天地的火。
陈洛摸了摸心口的药瓶，那里还留着苏清璇的温度——他知道，等他运转《破妄诀》的刹那，这团火，会烧穿所有阴谋，烧到那些前世负他的人面前。
而此刻，后山的风正卷着他的衣摆，往杂役房的方向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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