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吐槽的笑意,“我还听说,这位堂主有个怪癖,喜欢收集天下间各种稀奇古怪的情报,就连哪家姑娘昨天多吃了一碗饭,他都可能知道。而且,他收费极高,想要从他那里买情报,得拿出足够分量的东西才行。所以我更相信这家伙叫闻非闻!”
陆寒舟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闻非闻?风勿语?这么神秘?那我们怎么找到他?”
苏黎耸耸肩:“不知道。不过墨长老既然让我们去找他,肯定有他的道理。或许……我们可以先去顺风堂在各地的据点试试?”
“顺风堂还有据点?”
“当然有,”苏黎解释道,“顺风堂虽然神秘,但毕竟是做情报生意的,总得有地方接收消息和交易。之前师妹所在的沈家商铺总部就是其中之一!只是……这些据点都很隐蔽,一般人找不到罢了。”她想了想,“离这里最近的顺风堂据点,我想想……”
陆寒舟见她半天没憋出来一个字,点了点头:“边走边想吧”他小心翼翼地将沈青棠背在背上,“我们得尽快出发,她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苏黎看着他背上沈青棠的背影,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拾月阁废墟,眼神复杂。她想起墨尘的话,想起沈青棠体内的玉髓,想起那个神秘的青铜面具人,还有失踪的谢无咎……这江湖,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走吧,”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思绪,“正好想见识见识,那位比我还能装的顺风堂堂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两人不再犹豫,背着昏迷的沈青棠,朝着江南的方向走去。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但他们知道,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苏黎跟在陆寒舟身后,脑海中忍不住又想起关于顺风堂堂主的那些奇葩传闻,嘴角不由得又向上弯了弯。她倒要看看,这位喜欢收集姑娘吃饭情报的堂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想着想着,她甚至开始脑补那位堂主坐在一堆情报卷轴里,津津有味地阅读着某家小姐昨天吃了几碗饭的场景,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寒舟闻声回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想到怎么找顺风堂了?……呃……冷刀子也会笑?”
苏黎连忙摆手,强忍住笑意:“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走吧。”
“去哪儿?”
“找马!你能背一路吗?就算你背的动,休想借此占我师妹便宜!”
“我……”
……
牵着马的少年,红衣的女子,马背上昏迷的少女,三人一马漫无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路上,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拾月阁废墟,和湖面上微微荡漾的涟漪。
……
走了许久,马背上沈青棠经墨尘长老以精纯内力治疗后,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已泛起淡淡绯色,呼吸绵长而均匀。
停下休息的一刻,看着师妹面色好转,苏黎冷艳的面容上难得浮现出一丝温柔,却又在片刻后化作深深的忧虑:“虽暂时压制住毒性,但紫鳞砂与玉髓在她体内如暗流涌动,稍有不慎……”
“还是得尽快找到顺风堂,可这暗桩到底藏在哪儿呢?……”
她猛地转头,看向咬着树叶子呆立着的陆寒舟,眼神淬冰如利剑,“你要是再像个木桩子似的杵着,信不信我用软鞭抽你?”
“不是你想不起来你们影阁自己暗桩?……”陆寒舟张嘴就是怒火,却被那眼神刺得一缩脖子,挠着脑袋赔笑道:“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嘛!要不咱们先去离这儿最近的集市安顿下来?集市人多眼杂,说不定能打听到些线索。而且沈姑娘醒来也需要个安稳地方……”
“还用你说?”苏黎冷哼一声,默认了陆寒舟的思路。
“还有,本姑娘是千机堂的!”
“那也是你们影阁!”
“我们影阁架构庞大,势力错综复杂,门人更是各类人群遍布天下,不了解很正常。”
“那也……好吧,难得你一次性说这么多句话。”
…………
晨光如纱,江南大地官道两旁的垂柳抽出嫩绿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行人诉说着春日的故事。
陆寒舟牵着马,时不时回头看向马背上的沈青棠,见她苍白的脸颊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原本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莫名松了口气。
“别看了,再看马又要迷路了。”苏黎突然开口,她嘴上嘲讽,目光却也不自觉地落在沈青棠身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关切。
这集市叫“万宝坊”,热闹程度远超陆寒舟想象。青石板路上人潮熙攘,摩肩接踵。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有的拖着长音叫卖新鲜出炉的桂花糕,有的敲着小铜锣推销精致的竹编物件。绸缎庄的绫罗绸缎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绣娘们飞针走线的技艺引得路人驻足赞叹;茶楼里飘出阵阵茶香,伴随着的说书声抑扬顿挫,不时传来听众的叫好声;街边小吃摊热气腾腾,糖画师傅手中的糖丝如金蛇狂舞,引得孩童们围聚嬉笑,口水都快流到地上。
空气中交织着桂花糕的香甜,还有胭脂铺里传来的淡雅芬芳,以及远处酒肆飘来的醇厚酒香,勾得人馋虫直冒。
“这可比我新生楼热闹多了……”陆寒舟忍不住感叹,话音未落就被苏黎瞪了一眼。
“少废话,先找个客栈安置好青棠。要是她醒来看见这乱糟糟的,又该咳嗽了。”苏黎加快脚步,目光在街边客栈招牌间搜寻,最终停在“悦来居”的匾额上。那匾额虽有些陈旧,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朴韵味,让她觉得颇为安心。
安顿好沈青棠后,苏黎一把拽着陆寒舟就往外走,陆寒舟被扯得一个踉跄,险些摔个跟头:“女侠,您这是要去哪儿?走这么急,我鞋都快掉了!”
“找线索。”苏黎头也不回,“顺风堂耳目遍布天下,这万宝坊说不定就有暗桩。要是能找到他们,青棠的毒就有救了。”
可刚走出客栈没多远,她就被街角飘来的甜香勾住了脚步。
桂花糕摊位前,蒸笼掀开的瞬间,袅袅热气升腾而起,金黄糕点上撒着星星点点的桂花,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甜香直往人鼻子里钻。苏黎盯着糕点,冷艳的面容竟浮现出一丝孩童般的渴望,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老板,来两斤,多放桂花蜜。”她掏出银子,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我师妹最爱吃甜的,昏迷这么久,醒来肯定馋这口。”付完钱后,她小心翼翼地将桂花糕用油纸包好,仿佛手里捧着的是稀世珍宝。
陆寒舟在一旁憋笑,调侃道:“原来冷刀子女侠也爱吃甜食?我还以为您只爱舞刀弄剑呢。”
“闭嘴!”苏黎瞪他一眼,耳尖却微微泛红,“青棠吃得开心,病情才能好得快。你要是再废话,信不信我把你这张嘴缝上?”
说着,她又挪步到首饰摊前,拿起一对白玉簪子反复端详。簪子上的雕刻莲花栩栩如生,在阳光下温润剔透,“这簪子衬她肤色,等她醒来戴上,定比春日里的桃花还好看。”说着,毫不犹豫地将簪子买下。
就这样,苏黎一路走一路买,胭脂水粉、精致点心,甚至还挑了匹淡紫色的绸缎,说是要给沈青棠做件新衣裳。陆寒舟则像个苦命的小厮,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累得气喘吁吁,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苏女侠,您心里只有沈姑娘,也不心疼心疼我这苦力。我从新生楼出来,衣裳都没换过,肚子也饿得快献祭五脏六腑了……”
苏黎从包子摊随手买了两个干瘪的包子扔给他:“拿着。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哪那么多讲究?你以前当掌柜吃香喝辣,现在吃点苦怎么了?要是嫌累,趁早回你的新生楼废墟躺着去!”
陆寒舟咬了口包子,嘟囔道:“这包子又冷又硬,哪有我新生楼的酒菜香……”
“那就别吃!”苏黎作势要抢,陆寒舟连忙将包子塞进嘴里,噎得满脸通红,那模样逗得苏黎嘴角微微上扬。
两人继续逛着,不知不觉间,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
陆寒舟看着空荡荡的钱袋,心急如焚:“女侠,咱们钱可快花光了啊,再买下去,今晚可要睡大街了。……”
就在这时,前方“好运桩”的招牌映入眼帘。
赌桩门口人来人往,吆喝声、骰子声、欢呼声交织成一片,热闹非凡。
苏黎眼神一亮,拉着陆寒舟就往里冲:“机会来了!老娘赌术可是一绝,在影阁,连那些老赌棍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陆寒舟连忙挣扎:“苏女侠,你不会……?十赌九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咱这最后的家当了,可不能……”
“怕什么?我就是那一成赢家!走!取钱去!”苏黎自信满满,高束的黑发随着步伐轻晃,她一把推开赌桩大门,带着陆寒舟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