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气氛凝重得如同铅云压顶。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神情各异的董事和高管。沈川坐在主位下首，脸色铁青，眼神怨毒地盯着主位上那个光芒四射、气场全开的女子。
沈悦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眸。她没有任何开场寒暄，直接将一份份文件推到会议桌中央。
“各位，”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基于我父母留下的合法遗嘱及本人持有的公司最大份额股权证明，我，沈悦，即日起正式接任沈氏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一职。”她目光如炬，扫过全场每一张或震惊、或犹疑、或幸灾乐祸的脸，“沈川先生，将不再担任集团总经理职务，保留其董事席位。”这意味着，他被彻底架空。
而架空沈川，而不是革职，自然也有她的目的！
“什么？！”沈川猛地拍案而起，目眦欲裂，“沈悦！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杀人犯！你有什么资格……”
“资格？”沈悦冷冷打断他，眼底寒光乍现。她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会议室的投影幕布亮起，播放的并非枯燥的报表，而是一段清晰的录音。沈川那带着醉意和贪婪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回荡：
“……老刘，那笔三千万的款子，先挪到海外那个账户……放心，账面我找人做平了……沈氏？哼，迟早是我的，等我套现完……”
录音戛然而止。全场死寂，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齐刷刷射向面无人色的沈川。
“挪用公款，职务侵占，虚假报表……”沈悦每说一个词，声音就冷一分，“沈川先生，需要我请法务部，把证据链一条条摆出来吗？”
就在这时，坐在沈川旁边一位年长的、向来与他交好的董事王董，突然脸色煞白，捂住胸口，呼吸急促，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眼看就要从椅子上滑落！人群一阵骚动惊呼。
“王董！”
“快！叫救护车！”
“药！他是不是有心脏病？”
混乱中，沈悦已如离弦之箭般起身，几步跨到王董身边。她动作快得惊人，旁人只觉眼前一花。她一手迅速扶稳王董下滑的身体，另一手不知何时已捻出三根细如牛毛、寒光闪闪的银针。没有丝毫犹豫，她出手如电，精准无比地刺入王董胸前几处大穴。手法之快、认穴之准，看得在场懂些门道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几息之间，王董急促的喘息奇迹般地平缓下来，脸上可怕的青紫色也迅速褪去。他茫然地睁开眼，对上沈悦冷静沉着的目光。
“暂时无碍，”沈悦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她利落地收回银针，“送王董去休息室观察，通知他的私人医生。”她直起身，目光重新投向呆若木鸡的众人，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
“现在，”她重新坐回主位，指尖在光洁的桌面上轻轻一点，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继续开会。”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刚才的录音是冰冷的法律利剑，而此刻沈悦展露的神乎其技的医术，则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威慑。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甚至准备看热闹的董事们，看向主位上那个年轻女子的眼神，彻底变了。敬畏，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折服。
沈川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他看着沈悦从容不迫地布置着新的人事架构和公司战略方向，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心上。恨意如同毒藤，在他心底疯狂滋长蔓延，几乎要冲破胸膛。完了，一切都完了……沈悦！我跟你势不两立！
——
霍家老宅的书房，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只余书桌上台灯昏黄的光晕，勾勒出霍辛年苍白瘦削却依旧挺拔的轮廓。他穿着深灰色的丝质睡袍，靠在高背椅中，大病初愈的虚弱感挥之不去，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锐利如鹰。
心腹秦屿垂手肃立，将一份薄薄的资料放在他面前。
“霍总，查到了。沈悦，女，二十七岁。五年前因涉嫌‘意外致死’其未婚夫吴嘉南的弟弟吴嘉北，被拘捕，后因‘证据不足’及‘精神疾病’未被起诉，转入精神病院治疗。同年，该精神病院发生严重火灾，她登记在册的死亡证明齐全。”秦屿的声音平板无波，“四个月前，她持有效护照入境，身份是海外知名文物修复师，受聘于霍家修复清瓷。”
霍辛年的指尖划过纸张上那张模糊的入境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侧脸线条清晰冷硬，眼神空洞麻木，与资料里描述的“精神失常”状态相符。
“火灾之后，她的去向成谜。直到这次入境。”秦屿继续道，“她带着一个男孩，叫沈易，六岁。就读于一家国际幼儿园。背景……很干净，干净得像被刻意抹过。我们的人查到，她回国后不久，沈川的独女沈洋曾在云顶酒店见过她，当时沈洋与其男友吴嘉南在一起，似乎发生过口角冲突。”
霍辛年的目光停留在“沈易，六岁”那几个字上，瞳孔深处暗流涌动。六岁……与南南同年。
“她目前在沈氏的动作很大，”秦屿补充，“刚以雷霆手段收回祖宅，强势入主沈氏集团，沈川已被架空。”
霍辛年沉默着，书房里只剩下他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轻微声响。一个“死”了五年、背负杀人嫌疑和精神病史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为顶尖修复师，带着一个年龄可疑的儿子，以如此强势的姿态回归，还恰好在他昏迷期间，与他的儿子产生了某种奇异的联系？更巧的是，救醒他的“药方”，正是来自她那位神秘的“师弟”林木……
疑点像无数纠缠的丝线，越理越乱。
他翻过资料的最后一页，目光落在最下方一行手写的备注小字上，笔迹是秦屿的：「关联线索：林木提及，其师姐‘茯苓’提供救治药方。沈悦入境同日，圣手门下林木抵云城。疑：沈悦与‘神医茯苓’存在关联？」
霍辛年的指尖，在那个刺眼的问号旁，久久停留。他拿起笔，在问号上用力地画了一个圈，墨迹深重，如同他此刻晦暗不明的心绪。